他负手站在慈宁宫的厅殿之中,没过多久,只见一身着橙色凤袍的妇人仪态端庄的走了出来。
来人见了慕良便是一笑,“千岁久等,快些看茶。”
慕良神情未变,淡淡的颔首没有说话。
殷太后比起从前似是更添了几分韵味,一颦一笑之间满是让人舒心的随和。
九千岁收回目光,心里暗道,怪不得娘娘会这般依赖于殷氏,果真是做得好面上功夫。
两人落座之后,殷氏先是问了好,忽而叹了口气,面容惆怅的感慨,“皇帝年幼,哀家本想着看着他好好读书,日后娶门贤妻,一辈子平平安安的也就知足了。谁想他三皇兄竟去的这样早。”
殷太后折起帕子拭了拭泪,“哀家不过一介妇人,娘家也无人出头。可怜那孩子无依无靠,小小年纪便要担此大任,也不知道还能在那位子上坐多久。”
太后说着说着便起了哭腔,慕良有些不耐,却还算平和的接话,“皇上乃天命之子,自有龙气护体。太后多虑了。”
“千岁不必拿这些客套话敷衍哀家。”太后眉眼忧愁隐隐带泪,“大皇子回京,朝臣们都劝皇帝禅位。哀家自知安身保命才是正道,可大皇子来势汹汹,只怕……只怕让出皇位之后不会放过我们母子。”
她期期艾艾的看向慕良,“恳请九千岁能出手相助,救我们母子一命。”
见慕良依旧神情淡漠太后便焦急道,“此前听闻您四处寻找凤珠,事成之后哀家愿意将殷氏一族的传家之宝凤珠献上。”
至此,慕良终于有了动作。
他冷冷的睨向泪眼婆娑的美妇人,“殷太后也不必拿这些客套话敷衍臣。良区区一个太监,哪有什么能耐与皇子相抗?太后还是另请高明吧。”
事成之后?怕是事成之后就是杀驴卸磨,殷氏可不像是什么遵守若言的人。
太后掩面哭道,“可怜我儿,满朝之中竟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扶持你,母后无能,只盼你来世别投在哀家这样没用的妇人身上了。”
女子梨花带雨声声泣血好不可怜,然而面前的是东厂厂督九千岁,并不是兰沁禾。
他掸了掸衣袍起身,“太后若是没别的事,臣就先告退了。”
殷太后放下了帕子,对着那绛紫的身影突然压低了声音喝到,“站住。”
“慕良,你未免太不知好歹了。”
她缓缓起身,从袖中抽出一管银萧,“你可识得此物?”
慕良瞳孔微缩,脸上变了颜色。
见此殷太后轻笑一声,“当初关押纯曦贞后你又派人去她宫中搜查,找的就是这个吧?”
“哀家闲暇之余向太皇太后讨教了几番,还好哀家还不算老的不中用了,把这物什学会了个七八分,你可想试试?”
慕良眼神阴沉了下来,他一回来便处理了纯曦贞,可那传说中控制蛊虫的银萧他翻遍了整个后宫都没找到,原来竟是被殷太后抢先一步拿了去。
他可以不在乎权势名利,可兰沁禾是慕良的死穴。
如果殷氏抹去了兰沁禾对自己的记忆……那对慕良来说,是生不如死的事情。
他声音发冷,“你想如何。”
“将沁禾送回来,帮哀家杀了大皇子。”殷太后嘴角含笑,凤眼却仿佛淬了毒一般让人不寒而栗,“自然,哀家不会亏待与你,你依旧是那个权倾朝野的九千岁。”不过日后就未必了。
“如何?”她信誓旦旦的看向慕良,“对千岁爷来说也并无什么损失吧。”
“太后倒是打的好算盘。”慕良突然嗤笑一声,“无妨,你愿意改了娘娘的记忆便改了吧,左右等您死后,有的是时间让娘娘重新认识我。”
“倒是您,不早些想好后路,大皇子什么时候弑弟夺位就说不准了。”
殷太后愣了愣,没想到在探子嘴里对兰沁禾死心塌地的慕良会是这样无所谓的态度。
但形势逼人,她只好放软了语气,“千岁何必说的那么绝。不如这样,你我各退一步。
银萧和凤珠哀家都给你,只要你帮哀家除掉大皇子,日后你便是我们母子的恩人,名利、权势甚至是美人,你想要什么哀家都能让皇帝给你。”
“真是不巧。”慕良转了两圈扳指,眼神无波,“娘娘厌倦了京城,我正欲辞官带她四处走走散心。”
殷氏不可思议的睁眼,“你要辞官?沁禾要走?”
慕良颔首,“太后也不必费尽心机想着日后怎么搬到我,过两日我便离京。大皇子仁慈,想必会留你们母子一条生路。”
说完便大步朝门外走去。
“等等,”殷太后叹息一声,“别打圈子了。慕良,你到底要如何才肯出手?”
慕良脚步一顿,心里有些诧异。做到了这个地步太后居然还是看出来自己在欲擒故纵。
这个女人却是不比他想象的简单。
“你今天愿意来见哀家这个没权没势的妇人,还坐在这儿废了这么久的功夫,想必不会就是来和哀家道别的。”她坐下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提条件吧。”
“凤珠银萧给我,另外我要挑些锦衣卫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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