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沐青霜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心情,似乎是松了口气,偶尔想想却又有些微恼怒——
明明是自己亲口对贺征说的不想牵连他,可人家真不搭理她了吧,她又忍不住偷偷怄气。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无理取闹。
四月初二,汾阳公主府向镐京一些显贵门第送了请柬,邀众人于初七这日携家眷到镐京东郊十里外的雁鸣山别苑行樱桃宴。
作为司金中郎将,沐青演接到这请柬是顺理成章之事,可沐青霜无职无封居然也收到同样请柬,且还不是以“沐青演家眷”的身份,而是单独受邀,这事很叫沐家人议论了一番。
议论归议论,哪怕是个人都觉这其中可能有什么猫腻,可公主府的请柬到底推拒不得,沐青霜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
就这么怪里怪气地过了好几日,一晃就到了四月初七,春衫换作了夏裳。
这日恰好是立夏的节气,天候已有几分炎热,光景撩人,烟柳城阵,樱桃树开始挂果,。
一大早,各家的车马就陆续出城赶往雁鸣山方向。
眼下武德帝赵诚铭尚未立储,赵絮作为协理国政的公主,以往又有显赫军功,朝中许多明眼人大都将她看做了最有可能的储君人选,因而对她的宴请邀约自是格外重视。
出了镐京东城门后,官道上极目所见尽是车马如云、香尘满路的盛况,热热闹闹仿佛是去赶赴什么节庆典仪。
沐家的马车里,向筠有些无奈地笑瞪沐青霜的衣衫,忍不住絮叨:“……你说你,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这样的场合怎么打扮得这么素淡?无端端衬得我跟着老妖婆似的……”
今日的场合,沐青霜并不想太过惹眼,特意挑了一件束袖收腰的天水碧素云罗武服,用镂空银质小发冠将如缎乌发简单束在脑后,素简又利落。
不过毕竟是赴公主的宴,她便戴了那凤凰回头的镯子与指环做佩饰,稍稍表示了点郑重的意思。
如此装束绝对没出错,但诚如向筠所言,确实有些素淡,活生生将向筠那身端雅合宜的丁香色软烟罗裙衬得艳丽打眼。
“别乱说我夫人的坏话,当心我翻脸啊!”沐青演佯做怒色,凶凶地瞪着自家爱妻,仿佛随时可能动手寻仇。
向筠没好气地斜睨他一眼,无端红了面颊:“就你有嘴?成天胡说八道。”
沐青霜抬手捂住眼睛,低声哀嚎:“求你俩克制点儿,别当着妹妹的面打情骂俏成不成?”
虽说向筠与沐青演成亲已近十年,可向筠在这些事上向来脸皮薄,被沐青霜这半是谴责半是调侃的一闹,当即羞得跟小姑娘似的,照着沐青演的小腿轻踹一脚,转头撩起车帘,红着脸假作若无其事地向外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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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雁鸣山脚下的别苑门口时,赵絮的驸马已带着侍卫、属官站在门口迎客行主家之仪了。
显然是赵絮在别苑内待客,驸马在门口迎宾。
沐青霜之前没见过这位驸马,远远看着觉得有趣,便小声向兄长打听:“……我记得驸马仿佛姓苏?”
沐青演压低声音道:“嗯,苏放,前朝国子监祭酒苏淳大人的幼子。”
前朝哀帝逃出镐京时,苏淳这位文弱中年挺身而出,带人挡在伪盛军追击的铁骑前,最后殉国于乱刀之下。
虽最终于事无补,可他此举让人看到了什么叫铮铮士子之心,很是让人敬佩。
沐青霜心下唏嘘,随兄嫂走到苏放面前见礼时,神情便不自觉地端肃了几分。
“沐中郎,令妹看起来似乎很严肃,与我所闻的沐大小姐很不一样啊。”苏放长相斯文秀逸,浅浅一笑跟谪仙似的。
沐青演好笑地瞥了妹妹一眼,回道:“这姑娘窝里横,没见过场面,拘谨了些,让驸马见笑了。”
沐青霜没吭声,垂下脸偷偷翻了兄长百八十个白眼。
属官将沐家三人领进别苑正门,一路行到最里头的樱桃林。
此时离开宴还早,属官简单介绍了林中各处后,便请他们暂先自行赏看。
这片樱桃林就在雁鸣山的向阳坡面,极其开阔,林中有曲水流觞,又有亭台与湖景,倒是个闲暇设宴的好地方。
此时樱桃树上缀满红果,与繁茂绿叶交错相间,风过时似有淡淡果香,惹人垂涎得紧。
樱桃林的四围一圈还种了花椒树,椒叶清芬宜人,夹杂那果香中又多添几许滋味。
沐青霜兀自点点头,心下暗叹赵絮倒是个懂享受却也又分寸的人物,在这样的场合设宴既不显奢靡又不失活泼意趣,拿捏得可谓恰到好处。
沐家三人随意漫步在林中碎石小径时,进来的宾客也渐渐多起来。
这中间许多人同朝为官,家眷们也难免互有往来,一照面不免寒暄笑谈几句,一时间到处是愉悦低语。
沐青霜眼尖,打老远就瞧见小径那头的亭子里坐着“熟人”,忙不迭扯了扯向筠的衣袖。
“布庄那位在亭子里,”她附在向筠耳旁,小声笑道,“咱们别过去了吧?”
向筠压着笑音哼道:“你怕她?”
“我怕我脾气上来忍不住要打她。”沐青霜笑弯了眉眼,随口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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