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婿_许乘月【完结+番外】(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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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犬杰地灵,犬杰地灵。”齐嗣源拊掌笑望着那只被沐青霓攥着头顶毛发的大黄犬,发自肺腑地赞叹。

  阿黄循声扭头看向这两个陌生少年,并未像寻常同类那样发出吠叫或低咆,只是警惕地弓身,以状似打量、评估的冷淡眼神与这两人对峙片刻。

  沐青霓见状,圆乎乎的小爪子拍了拍它的头:“阿黄,是客人。”

  阿黄安静地又看了他俩一会儿,冷漠地撇开了头,渐渐恢复慵懒从容的姿态,举步跟着沐青霓往前走。

  “这大兄弟了不得啊……”齐嗣源啧啧称奇,边走便用手肘拐了拐令子都,“你觉不觉得,他方才的神情很眼熟?”

  令子都憋着笑点点头,假作不经意地抬手挠脸,挡在自己唇畔,小声道:“跟阿征一模一样。”

  走在前头的沐青霜回头横了他俩一眼,两人齐齐心虚地清了清嗓子,各自将脸扭向两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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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循化火舞是祈福、祭祀的盛会,惯例是官民同乐,没有太多拘束。

  今夜主角儿是即将入营的热血儿女们,祷祝祈福后,循化城守与沐青演分别作了庄严豪迈的勉励之词。

  贺征一身戎装列队在祈福台下的阵列中,明明装束与旁人别无二致,远远站在后头旁观者中的沐青霜却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个笔挺如参天白杨的身影,是她少女心事里深刻隽永的梦,即便隔着人很人海,她也不会错辨。

  随着祈福台上慷慨激昂的陈词模模糊糊传到她耳中,她的心跳渐渐开始紊乱。

  她打小就是个奇怪的姑娘,对待越是重要的事,越是后知后觉。就譬如当年她的母亲病逝,她到母亲头七那日才隐隐有些难过,之后的两年偶尔恍惚落泪,到第三年,才彻底回过神来,不可抑制地发狂痛哭,疯得将家人都吓坏了。

  如今她已是十五六岁的大姑娘,根子上的许多事似仍没多大改变。

  明明早就知道贺征即将离开,也千百遍地说服了自己,他没有错,她该无怨无尤,平静地送他心无挂碍地离开。

  这十日来她都做得很好,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深信——她豁达通透地放下了对贺征的执念。

  可直到这一刻,她才逐渐清晰地体味到某种刻骨淋漓的痛意,终于有些回过神,想起这是多么残忍的割舍与诀别。

  她终于想起,此去别后,她与这个少年将不知何日才会重逢。

  甚至……若天不遂人愿,或许此生都不会再重逢。

  战场上的刀光箭雨从不认人,不会因为那是贺征就避着他走。若然不幸,她可能连替他收尸的机会都不会有!

  沐青霜抬起头不想让眼泪落下,最终发现这是徒劳。于是她狼狈转身,拨开人群,悄然走向还空无一人的篝火堆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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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青霜独自躲在火堆后的树影下,背靠树干席地而坐,抱住屈起的双膝,大口大口地深深吸气,缓解着心中乍起的绞割般遽痛。

  好半晌后,她终于有些缓过气来,握拳揉去眼底的雾气,怔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呼噜呼噜毛,气不着。”她小声对自己说。

  没事的,没事的。这是贺征自己选的路,他没有错。

  道理她都懂,她不怨。不怨的。

  “沐青霜,你怎么了?”

  沐青霜猛地抬头,见鬼似地瞪着不知何时来到自己面前的令子都。

  令子都见她似是被自己惊到,歉意地笑笑,随意在她旁边寻了块石头坐下,弯腰看着她。

  “跟个兔子似地,转头就跑没影了,”他平日里待人就温和,此刻的语气更是轻柔和煦如三月春风,“怎么?沐小将军也有经不住离愁别绪的时候?”

  被勘破心事的沐青霜有些恼羞成怒,顺手从背后的地上摸了块小石子朝他丢去:“你管得倒宽!”

  饶是天色已黑,令子都仍旧耳聪目明,轻易就躲开了这偷袭:“你这小姑娘真是……难过就难过,我又不笑你。”

  沐青霜瞪了他一会儿,见他似乎没有落井下石的嘲笑之意,这才抿了红唇扭头看向火堆。

  祈福台那头的仪式已了,此刻众人陆续聚往篝火堆这头,热热闹闹劝起了壮行酒。

  令子都笑笑,起身去火堆另一头找人要了一坛子酒和两个空碗来。

  “喏,解千愁。”他将一个空碗递给她。

  沐青霜轻嗤一声,还是接下了他递来的碗:“谢了。”

  两人在树影下席地对座,隔着火堆,远离的人群,对饮那坛子酒,有来有往地聊些闲话,渐渐冲淡了沐青霜心头那股骤起的痛与怨。

  “从前你总来我们班找阿征,大伙儿都说你倾慕他,”令子都以手背抹去唇边酒渍,笑道,“你俩也是毛病兮兮的,就说一句‘他是你二哥’,会死是怎么的?”

  沐青霜剜他一眼,伸直了腿以脚尖踹了他两下:“闭上你的鸟嘴!这什么场合?开口闭口没个吉利话!”

  令子都惊觉失言,讪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由得她踹:“是是是,我嘴瓢了。”

  不管怎么说,令子都刻意的打岔使沐青霜心中缓和不少。于是她抱起身旁的酒坛子塞到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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