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芜面容错愕了一下,眼中复杂神色一闪,忽然低声细语道:“媵人大善,此举定能为小公主积福。”
从前,只要仆人犯了一点过失,宓氏便会毫不犹豫地处死,季芜从旁看着,也无动于衷,可自从孺子降世以后,她抱着那小小的一团,每当对上她清澈干净的眼睛时,似乎能从中倒影出世间的污浊,这令身双手沾满血腥的她开始惶恐。
“蛇娲娘娘在上,巫医季芜随巫圣学《医典》《毒经》《巫卜》《蛊术》,乃是为了救人,若有违此道,当入蛇坑,死无葬身之地。”
宓族之地多蛇患,蛇娲娘娘是人首蛇身,她通知晓蛇语,教会宓人养蛇致敌,以蛇入药,乃是宓族最崇敬的女神。
前段时间,季芜想起自己在娲皇庙所立下的誓言,不由仰望着星空,以筮蓍(shishi)占卜。
“砰——”地一声,当她的龟甲扔出去时,天上忽然多出一颗异星,迎面直射而来,恍得眼前一花,待她低头一看,龟甲列开,呈现出挂象于宓媵人和她皆是大凶之兆,只有那片代表公主的小甲处在吉位上。
季芜面色大骇,怕大祸降临,立马又再卜一挂,希望获得避凶之法,然却陷入死境。
“蛇娲娘娘不愿宽恕吾等恶行么?”季芜神色颓然,然而此时公主却不知何时爬了过来,小手一拨,只听哗地一声,挂象徒然由死命转出一道生门。
年岁越小的童女越接近灵体,神明喜洁,往往会通过她们显身。
于是当季芜徒然对上小公主似乎洞察一切,仿若成人一般徒然稳重的眼神,她近乎虔诚的跪在地上一拜。
“蛇娲娘娘降临,小巫愚昧,不知生机在何方,敢请示下。”
“啪——”七公主忽然将腰上写着罗字的玉牌往罗盘的主位一拍,接着便咿咿呀呀地爬走了。
“恭送蛇娲娘娘!”季芜盯着那块代表公主身份的玉牌,豁然开朗。
宓媵和她皆凶,七公主是个大福之人,生机在她身上。
季芜最近对七公主的一言一行进行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当从宓媵嘴里得知王后此番前来,竟然是要让她行毒蛊之术谋害帝星,她终于明白大祸的根源。
萤火之辉如何敢与日夜挣光。谋害帝星,若被查出,可是举族重罪。
季芜心有恍惶,联想七公主突然受惊,将宓媵阻拦之举,好似察觉到了上苍在冥冥之中的指引。
“宓媵,此计不可为呀!”
退意萌生之后,季芜将那天夜里的见闻详细描述给宓媵,并语气沉重地一劝。
“芜,会不会是巧合。罗儿她刚学会走路,乱抓乱爬,摔倒都是正常,”
季芜师从宓国大巫,宓氏对她的话已经隐隐信了七分,但徒然计变,令她有些不适应。
“宓媵,芜一直照看着公主,自公主学步以来,从未见过她有脏乱之举,亦未因惊人声而摔倒过。况且公主之前从不缠着媵人,如今却一睁开眼就寻找你的身影,只要你一出门,她就立马拉住你的衣襟,这分明就是害怕你出事。”
季芜一语道破了妣云罗的心声。扶着矮塌学步,妣云罗用感激地眼神看了她一眼,正好和宓氏与季芜求证的目光对上。
“罗儿,王后之事,阿娘不应该参与么?”宓氏忽然来到妣云罗身旁,蹲到她身旁,神色十分郑重。
“不……不”妣云罗忽然扑到宓氏的怀里,紧紧地箍住她的脖子。
“宓媵,一岁的孩子哪能明白大人的意思,七公主徒然对您心生不舍之意,这一切定然蛇娲娘娘的指引。”
“罗儿。”宓氏搂着怀里小小的人儿,伏在她暖暖的身子上,忽然感动涕泪四流。
“罗儿,你定然是娲童转世,特意来人间庇佑我了。”
“宓媵,定然是这样。”
宓族有个节日,叫娲皇节,这一天
人们会去庙中触摸娲童之像,祈求娲神娘娘将以孝闻名的福娲托生到自己肚自里。
宓氏怀孕的时候,虽不能回族庙祈福,但每日沐浴更衣之后,都会触摸着娲童像。
“罗儿,娘的小福娲。”宓氏想到这些,盯着妣云罗的眼睛亮得出奇,简直像见到了香饽饽。
“呵呵~”妣云罗脸上绽放一个大大的微笑,瞧着十分讨喜。
因为不是小公子,季芜和宓氏对妣云罗照顾得并不尽心,为了改善生活,她通过巫医的季芜入手,缓缓营造一种她是神童转世的氛围,也为她以后的种种脱离时代的言行铺路。
如今误打误撞,竟然将怎么拦住宓氏这个棘手的问题也解决了“呼——”妣云罗深呼了一口气。
这几天她不敢熟睡,只要宓氏有一风吹草动,她都会惊醒过来,如今彻底放下心来,很快就在宓氏怀里睡着了。
岂不知妣云罗的这种表现,在宓氏和季芜眼里,更加确信了帝星不可害之说。
将从未睡得如此沉香的女儿放到床上,宓氏走轻脚走外间道;“芜,你吩咐下去,让南华房的下人不许乱出,尤其不许靠近虞姬的水云台。”
“宓媵人,南华房定有王后眼线,这样吩咐未免教人看出端倪,不妨以失窃之名,干脆将所有人拘在一起盘查,顺便学一学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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