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鸣善下楼时,大家都已经在餐厅内站好。老爷子扫眼人头,转而笑眯眯的朝顾唯深伸手,“三儿,过来。”
“爷爷。”顾唯深伸手搀扶老爷子坐下,他则转身坐在老爷子左边的椅子里。
顾长引坐在父亲右侧,顾载成则坐在顾长引身边。其实这样的座位排序,并不正确,若按照辈份来排,顾老爷子身边的位置,分别是顾家的长子长孙。顾载成理应坐在顾鸣善左边,可惜那个位置,自从顾唯深出生后,他就再也没能坐过。
顾以宁素来对这些不敢兴趣,也不会介意坐在什么位置。他挨着严如坐,低头沉默寡言的吃东西。
年夜饭每年都在顾家祖宅,也都是顾家本家人在一起吃饭。顾荣杰那边一脉,要到大年初一才能过来拜年。
这也是顾家的家规,常年都是如此。晚饭足足有八十一道菜,每样吃不到一口就饱了。
顾唯深放下筷子,看到顾锐穿着羽绒服,快步走到桌边,“三少,鞭炮和烟花都准备好了。”
过年对于人们的意义,除去团圆就是炮竹,尤其男孩子们,每到这种时候,手都会痒。
“走吧。”
顾唯深站起身,严如紧跟着上前,将羽绒服给儿子穿好,同时又叮嘱顾锐,“看好三少爷。”
“妈。”
顾唯深嘴角抽了抽,“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顾锐看着我吗?”
“呵。”严如淡淡一笑,又取下围巾帮他戴好,“外面冷,别放太久。”
顾唯深应了声,转手拿起烟盒和打火机跑出去。严如无奈的叹了口气,回身看眼二儿子,不禁笑道:“以宁,你也和三儿他们一起去吧。”
拿起餐巾擦擦嘴,顾以宁拉开椅子起身,表情淡漠,“我去楼上了。”
顾老爷子见他头也不回的离开,立刻沉下脸,“他这是给我脸子看吗?”
“爸,您别生气。”顾长引朝楼上看看,眉间轻蹙了下,“从小到大,以宁都是这样的性格,他哪里敢给您脸色看。”
“哼!”顾老爷子神情不悦,“二少爷翅膀硬了,不需要我这个爷爷了,以后恐怕连你也不会放在眼里。”
顾长引低着头,脸色也难看下来。严如坐在丈夫身边,同样神色不佳。
以宁这孩子,这几年确实越来越冷冰冰。但他之所以变成这样,大家都清楚原因。只不过那是一个禁忌,那是顾以宁不能触碰的过去,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
吃过年夜饭,季笙歌便呆在客厅看电视。她下午睡了一觉,倒是不觉得困。季美音坐在她边上,茶几上摆满各种零食,她每一样都撕开尝尝,桌面转眼被弄的乱糟糟。
“都快十点了,你怎么还不走?”季美音往嘴里塞了颗话梅,瞪眼身边的季笙歌,神色戒备。
电视节目没什么意思,季笙歌想要喝杯水,她端着水杯往厨房走,并没搭理季美音的问话。
经过楼梯口时,季笙歌听到父亲的说话声,脚步不自觉放慢下来。
“老公,楼上的卧室我都改成衣帽间了。”
“还有别的房间吗?”
“没了,咱家的地方你还不清楚吗?平时只有我们三个人在家,笙歌一直都住在外面,我可什么都没准备。再说了,她都这么久不回来,那个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我的衣服鞋子包包都不够地方摆呢。”
握着水杯的五指骤然收紧,季笙歌眼底的神情逐渐冷下来。她在这个家里,原本就住着最小最暗最差的一间房,但方云佩却连这样的狭小地方都不给她留下。
“爸爸。”
季笙歌走到楼梯前,季闲似乎没想到她过来,眉头不自觉蹙了蹙,“笙歌,你一直站在那里?”
她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只是淡淡一笑,“时间不早了,我想回去了。”
犹豫几秒钟,季闲点点头,“好吧,我让司机送你。”
心底某处划过一丝失落,她以为父亲会挽留,但他没有,从来都没有。
须臾,季笙歌穿上外套,在季美音得意的目光中走出别墅大门。
司机将车停在门前,她并不想坐,可今晚大年夜,出租车司机早都回家过年了,地铁公交车的末班车也都赶不上了。想到此,她只能弯腰坐进车里。
距离西府名都不远时,季笙歌吩咐司机停车。她拉高衣服领子,朝着那个方向步行回去。
回来的路上,很多人都在燃放烟火炮竹。一簇簇耀眼的火光由眼底闪过,拼凑出绚烂的光芒。季笙歌仰起脸,站在原地欣赏一会儿,好看。
鞭炮声由远及近,她捂住耳朵,一路小跑回到西府名都。
打开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季笙歌换好鞋进去,将客厅内的落地灯打开。
拿起电视遥控器,季笙歌调到一个节目很热闹的台。她把外套脱下来挂好,又去厨房倒了杯水,捧着杯子回到沙发里。
迎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季笙歌低头喝口水,神情已然恢复平静。其实也没什么,反正她一直都是自己过年。往常她都在租住的小房间,条件不好,每到大年夜她都还要穿着厚重的棉衣棉裤,今年多好,这房子暖意融融,她只穿着睡衣都不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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