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唯深扬起的右手,缓缓落下去。他双手往后撑着地毯,仰头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眸光霎时变的暗淡,“顾锐,我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在算计我。现在,又多加了一个你。”
闻言,顾锐素来冷冽平静的眼底,倏然闪过一丝水光。他心里很清楚,这件事以后,顾唯深对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般信任了。
“哇靠——”
套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燕南淳和袁谈进来时,看着满屋子的玻璃碎片和残桌断椅,两人都看傻了眼,“怎么回事?这是原子弹爆炸了吗?”
袁谈瞥眼坐在对面的那两人,目光掠过顾锐全身的伤,瞬间明白过来。
“啧啧啧。”燕南淳抬脚绕过那些碎玻璃,几步走到顾锐身边,伸手将他拉起来,“没事吧?”
顾锐摇摇头,右手已经使不出力。他脸色有些发白,明显手背伤痛的厉害却还咬牙死撑,“我没事。”
没事个头!燕南淳撇撇嘴,一把将顾锐推出去,“赶紧去医院包扎伤口,别留在这里碍眼。”
顾锐不想离开,站在原地没动。燕南淳气的上前,朝他肩膀狠狠推了下,“行了,你就别跟着添乱了,快走!”
顾唯深没有发话,顾锐还是没动。
袁谈摇摇头,抿唇走上前,“你先去医院被伤口处理了,这两天的事情闹的一件比一件大,要是等下顾载成带人杀过来了,你这个样子怎么保护你家主子?”
顾锐咻的抬起头,因为袁谈的话脸色有片刻的紧张。随后他沉下脸,立刻转身往外走,赶着去医院包扎伤口。
套房内的摆设完全被砸烂的不成样子,燕南淳吩咐酒店的人上来处理。顾唯深站起身,从打烂的茶几下面,找出半盒烟。
他抽出一支烟点上,垂头站在落地窗前。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玻璃窗划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燕南淳和袁谈还是头一次见到顾唯深这幅模样,尤其他同顾锐打架,虽然他们没有亲眼见证,但看着现场的狼藉,足以说明刚刚的惨烈。
“三哥,你好好地对顾锐下什么狠手?你这是有火没地方撒吗?”燕南淳按耐不住的开口。
袁谈微微一笑,上前朝燕南淳使个眼色,示意他最好少说点话。相比起燕南淳的大大咧咧,袁谈显然善于观察和分析。今早爆出来的新闻后,他就觉得事情不对劲。
若说顾唯深想和虞宛发生点什么,那这些年早就发生了,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刚刚进门,他看到顾唯深对顾锐大打出手的那刻,心中已经明白个七七八八。
先是顾唯深的身世爆料,紧接着又是顾唯深和未来大嫂被抓奸,这一出出新闻,简直要把云江市的天都翻了。
燕南淳砸砸嘴,道:“主流媒体的头条新闻,我基本都安排人去撤下来了。可是有些小报社和杂志,我就没办法了。”
袁谈同样抽出一根烟,点燃后深吸了口。
“三哥,你昨晚真的把虞宛睡了吗?”燕南淳弯下腰,将一把还没打坏的椅子拽起来,反身坐下。
站在窗边的男人背脊一僵。
半响,顾唯深盯着点燃的香烟,声音晦涩,“昨晚我被下药了,我也不知道。”
“……”
燕南淳和袁谈对视一眼,两人也都跟着蹙起眉。男人和女人那点事本就不难,更何况还被下了药?!
连日来阴云的云江市,终于迎来一场春雨。季笙歌坐在江边,木讷的看着打着雨伞从她身边走过的行人,全然没有感觉到她已经被雨水淋湿。
雨水纷纷而落,季笙歌全身的衣服很快湿透。她乌黑的长发被雨水打湿后,丝丝缕缕的贴在脸颊。
江边的风很大,她浑身湿透,整个人很快冻得嘴唇发紫。雨水好像越来越大,她终于站起身,意识到应该找个地方避雨。
头顶突然有什么东西遮挡过来,季笙歌下意识仰起头,映入眼底的那张面容熟悉。
“季叔说,你一个人跑出来不知去向,他正在到处找你。”闫豫手里撑着黑色雨伞,稳稳遮在她的头顶。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季笙歌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
闫豫笑了笑,道:“你小时候不开心,总会跑来这里。”
季笙歌没有再问,越过他的肩膀就要离开,但被闫豫伸手拉住,“你要去哪里?”
季笙歌往前的脚步猛地顿住。是啊,她要去哪里?
“季叔还在家等你。”闫豫将手中的雨伞再度撑到她的头顶,道:“小丫头,我送你回去吧。”
小丫头?
季笙歌鼻尖蓦然酸了下,随后被闫豫拉上车。
车厢内开着暖风,季笙歌全身衣服早已被雨水淋湿。闫豫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转而递给身边的人,“先披上。”
身体瑟瑟发抖,季笙歌这会儿也没计较,接过他的衣服披在身上。
闫豫双手握着方向盘,很快将车驶入车道。
雨天堵车,回去的路段车速很慢。闫豫瞥眼身边的人,见到季笙歌安静的缩在副驾驶,始终都没有开过口。
他也没有多问,只是安静的开着车。
须臾,闫豫再转头时,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脸色发红的靠着椅背闭上眼睛。他伸手覆上季笙歌的额头,果然掌心下的温度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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