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夏天,六月,很酷热的季节,也是宋繁花的三岁生日的月份,他第一次来衡州,来视察宋氏商号。
在那之前,他尝过宋氏商号的茶叶。
可以说,他的商号遍及天下,品种繁多,而他的身份也注定了他的商号要高于别人很多个层次。
因为但凡他看不上的东西,一定入不了他的商号。
而茶叶,于他一国太子来说,当然是再熟悉不过,又再了解不过的东西了,但就是,那一次,栈亭里,在尝了宋天信手递来解渴的茶后,他一下子就眼睛亮了。
来到衡州,看了宋氏商号之后,正巧赶到宋天最小女儿的生日,他就留下来吃酒了。
看到寿星,是在吃酒之后。
他向宋天告别,转身间,头顶落下一物,软绵绵的,他起初不知道那是什么,直到宋天夫妇脸色大步,急冲冲地去抓他头上的捣蛋鬼,他才知道,原来,落在他头上的,是一个女娃。
呃,真的是个很小很萌的女娃。
宋天夫妇将那女娃抓下来后不停的向他说着抱歉的话,说他们家的这个小女儿就是混世魔王,爹娘只要一不在眼前,她都敢捅破十个房顶。
轩辕凌笑着看向那白嫩的女娃,觉得宋天夫妇说的太夸张了,就替小女娃开解说话,想着她是寿星,就伸手就抱了,这一抱,女娃就对着他的嘴亲了一小口,亲罢,软软地说,“你没骂我耶,好神奇。”
轩辕凌一怔,当时他没啥反应,可过后,他摸着自己的唇,想着她是第一个敢亲他唇的女人,哦,不,女娃。
他觉得挺有意思。
之后每次去,他都喜欢逗她,给她买礼物。
再然后,这就变成了一种习惯,慢慢的,这习惯就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他没办法割舍,却又知道自己不可能娶她,他的身份,注定了他只能把她当成妹妹。
妹妹。
轩辕凌想到这里,垂下眸,静静地喝着茶。
宋府门前,宋繁花稳稳当当地趴在段萧的背上,段萧双手交叉在后背,小心地托着她。
起身的时候周围一片哄闹,锣鼓敲响,鸣乐奏响,喇叭吹响。
杜莞丝弹着江山笑,姚宴江弹着凤凰朝天曲。
曾经,江山笑是杜莞丝渴求不得的神曲,后因为宋繁花,她得到了,会弹了,还与宋繁花一起在玉刹阁合奏过,而这曲子,是奠定二人朋友之谊的关键,而凤凰朝天曲是宋繁花初入琼州,在天字琴铺,以一架普通的白玉琴弹的,这曲子,是奠定姚宴江一心奔赴倾慕她路上的关键,于此时此刻,宋繁花大婚之日,重现衡州。
乐声、鼓乐、笛鸣、笙声、喇叭、琴音交相盘桓,在衡州城的上空,久久不散。
人群的哄闹声,口哨声,交谈声,汇聚成这场盛世华丽的婚礼下最平凡的声音。
城门上下,大街两岸,屋前屋上,全都站满了人,他们看着他们的神,衡州的天,背着他的女人,走过一个又一个街道,踏过一个又一个城门,回到段府。
而这一路上,周围的喧闹声早已没法形容。
但段萧跟宋繁花两个造成这一切的当事人似乎感受不到,二人在低声说话。
段萧说,“你今天好漂亮。”
宋繁花道,“我的脸被红盖头盖着呢,你看得着吗?”
段萧笑说,“看不着,但你为我穿上凤冠霞帔的样子是你一生之中最美的样子。”
宋繁花道,“贫嘴。”
段萧笑。
过一会儿,又有对话传来。
段萧问,“累吗?”
宋繁花说,“不累。”
段萧说,“早上有没有吃饭?我来晚了,中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饭,你有没有先垫点东西吃?”
宋繁花说,“吃了,我才不会饿着自己呢。”
段萧轻笑,他说,“饿着你自己算了,别饿着我未出世的二儿子。”
宋繁花伸手就在他脖颈处揪了一下。
段萧低笑,“好多双眼睛在看着呢,你矜持点,回头进了洞房,你想怎么揪都由你。”
宋繁花斥他,“色呸。”
段萧又笑了。
宋繁花说,“我从左雪那里要了很多避酒的药丸,一会儿给你,你可记得吃,还有,我看人不少,你别每个人敬的酒都喝,喝坏身子。”
段萧笑道,“听夫人的。”
宋繁花想了想,又说,“你先吃饭,把肚子填饱,那样喝的酒就少了。”
段萧道,“好。”
宋繁花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从后脊梁骨传来,她忽然说,“段萧,谢谢你。”
段萧脸上神情微微怔了怔,偏了偏脸,亲昵地用脸贴着她的脸,问,“谢什么?”
宋繁花道,“谢谢这一世的你安然无恙。”
段萧道,“那我也得谢谢你,谢谢你重活了一世,不然,没有这一世的你,没有这一世的我,没有这一世的我们。”
原本说的是绕城三圈,可因为时间关系,最终就绕了一圈。
段萧将宋繁花从宋府背了一圈,背到段府,而在这期间,八台花轿也在跟着,进了段府,段萧将宋繁花背到东院,放在早就布置好的大红喜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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