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他已经没有把握了。
但是,能在万青寺看到她,又从吕如宁口中得知宋昭昭是为了救他才来的,吕止言还是很高兴。
只不过,这种高兴与他如今所面临的失去相比,好像并没占到上峰。
吕如宁确实是去找青丈了,因为吕止言想去看吕子纶,而吕子纶埋在万青寺众高僧圆寂的禁地,想要进去,得有青丈的带路。
吕如宁把青丈请了来。
青丈没有带任何小沙弥,也没带寺内弟子,就一个人来的,来了后看到吕止言醒了,他笑着双掌合十,说了句,“醒了就好。”然后就转身,往外去了。
吕止言下床,披件大衣,跟在吕如宁身边,去了。
宋昭昭想了想,也跟上。
四个人去了吕子纶的墓前,墓前摆了一盆凤尾草,树叶的色泽很鲜翠,这凤尾草是吕子纶生前最喜欢的,吕止言蹲身,伸手摸了摸那饱满碧绿的叶子,问吕如宁,“是你拿来摆在大哥墓前的吗?”
吕如宁说,“不是,是云……是皇上。”
吕止言唔一声,抬头看着那个墓。
墓前有墓碑,却没有字。
吕止言伸手摸着那墓碑,想着吕子纶的这一生,想着吕府曾在皇权中的地位,想着他吕氏巫族一脉的古老传承,到最后,落了个埋尸寺庙,无字刻碑,多么讽刺!
自巫族诞生起,千百年来,巫族一脉就与佛家是不相容的。
可今天,掌管巫族风云谱的传承人却埋在了佛家之地,而佛家也接纳了,这难道就是缘吗?
佛家讲究缘,吕止言心想,这样也好,这样的话大哥投胎转世,就会清净。
吕止言坐在吕子纶的墓前,坐了很久,他在想什么,想了什么,谁都不知道。
吕如宁陪着他。
宋昭昭陪着他。
青丈也陪着他。
等到他起身,青丈看他一眼,又带他们出去了。
这次之后青丈就没再出现。
吕止言在寺里养了三天身体,就下了山。
下山前吕如宁苦劝他良久,让他不要下山,吕止言问她,“大哥生前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吕如宁眨了眨眼,说,“助云苏登基。”
吕止言摇头,“不,他最大的愿望是辅佐明君。”
吕止言仰头,在十一月的初冬里望着寺庙上方横空在房檐上的那片天,听北风呼啸,寺庙钟声滚滚,看白云翻腾,人生路近前,他说,“他没完成的,我来替他完成。”
吕止言下山之后就去找了宋世贤。
正巧,宋昭昭也下山回宋府,这一路二人就随行了。
吕如宁没下山,吕止言没劝她,她想陪着吕子纶,他就随她。
吕止言去到宋府,宋世贤看到他,简直高兴坏了,拉着他就进了书房,晚上又留在府上吃饭,吃罢饭也没放他,就收拾了一个院子让他住。
吕止言在京中没落脚地,也没推辞,就住下了。
吕止言来找宋世贤,是要让宋世贤明日进宫的时候带他一起,他要见云苏,宋世贤应了,第二天宋世贤就带着他一起进了宫。
八大皇商不用上朝,归属少府令管辖,长官是苏进,每次代表上朝的就是苏进,苏进罢朝回来,若有重大通知,他会组织会议,说明当日朝堂之事。
今天没会议,苏进下了朝就进了自己办公的大门。
宋世贤带着吕止言去了御书房。
雷公公守在御书房的门外,看到宋世贤来了,份外客气,笑着喊一声,“宋大人,来找皇上有事?”
宋世贤道,“嗯,帮我给皇上通传,就说吕止言觐见。”
雷公公是苏府出来的老人,自然知道吕止言是谁,看了宋世贤身后的吕止言一眼,立马进门去汇报。
不一会儿,御书房的大门被打开,出来的却不是雷公公,而是云苏。
雷公公开门守在一侧,墨砚跟在云苏身后。
云苏面色有着很明显的激动,站在御书房的高大门槛外,盯着台阶下的吕止言,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了紧,他缓缓走下台阶,走到吕止言面前,伸手将他一抱。
吕止言一怔。
宋世贤、墨砚、雷公公也一怔。
云苏抱了一下就松开,低沉着嗓音问,“什么时候醒的?”
吕止言回答说,“三天前。”
云苏问,“吕如宁呢?”
吕止言说,“她不下山,在山上陪我哥。”
提到吕子纶,云苏脖颈仰了一下,眼睛直直地定在天空的某一处,任悲伤溢进眼底,无人得见,片刻后,他低下头来,拍了拍吕止言的肩膀,问他,“下了山就来找朕,是要为国效力的吧?”
吕止言瞬间往地上一跪,“我知道大哥生前的愿望是什么,活着的时候我没尽到做弟弟的责任,没尽到身为吕氏子孙的责任,什么事都让大哥扛着,如今,连死他也替我扛了,我若再无所作为,他在地府定会寒心,我的前半生什么风景都看过了,逍遥日子也过够了,这后半生,我想肩负起大哥的遗憾,替他完成他未完成之事。”顿了顿,又道,“辅佐明君。”
云苏大喜,扬声说一个“好!”,黑色蟒袍一甩,转身上台阶,大声宣布,“吕止言听旨,即日起朕封你为一品常侍,并列御史府,监察朕之失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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