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缓缓伸手,弹了一下面前的水珠,水珠受内力驱使,蹦射而开,砰的一声砸入廊柱,廊柱一晃,顷刻间就倒塌一半,他看着那倒塌的房脊,甩袖冷笑,“宋繁花!”
他冷哼一声,扭头回到自己住的厢房,铺开纸面,写信。
信写罢,他用自己带来的飞鸽,将信传给了云苏。
而此刻,云京城因为烈日银枪的出现哗然一片,云苏是最想得到那把神兵的,却在这么个时候按兵不动。
云程奉温千叶为上宾,诚如段萧所猜,云程既想杀温千叶,又不想杀温千叶,在这矛盾混和中,京城里一年一度的文韬书策会来临了。
云苏坐在紫贵金华的冰榻里,月袖拂云,指尖轻轻托着下巴,一眼慵懒无忌的样子看向温千叶,见他一路畅行无阻地击败所有人,问鼎第一,他缓缓歪头,冲身边不远处的云程说,“此人必成大才。”
云程笑道,“皇弟也这般觉得?”
云苏点头。
云程道,“那杀了他岂不就可惜了?”
云苏浅淡一笑,拂袖起身,随着他的身子站起,天光云水聚于一线,他站在水中,立于云端,令人不敢逼视。
云程脸色一阵难看,重重哼一声。
云苏却不顾周围众人的目光,转身走了。回到府上,刚卧在榻上闭眼浅寐,就有一人从天而降,落于他的榻前,恭恭敬敬地跪首下来,冲他道,“王爷,沈寒来信。”
云苏薄眼微瞌,漫淡地丢一字,“念。”
第76章 卧虎藏龙
那人从怀里将信掏出来,一字一句清晰地念着,念完,原本瞌着眸懒散散似白云闲鹤一般的男子忽地睁开了眼,那双眼漆黑深邃,囊括了星辰万象,平日里灼灼桃花色,此时却铺满了震惊、疑惑与凉气,他手指微曲,指尖落于桌面,似乎在支撑重力又似乎在玩味品狎,他轻轻道,“再念一遍。”
那人又重复念一次。
这一次云苏听的很清楚明白了。
他抿抿唇,腔调华丽低沉,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漫声道,“柳绍齐死了,柳元康被查出与前朝乱党朱坚有勾结,被薛凌之押往返京,正在路上,本王听的没错吧?”
那人点头,“王爷没听错。”
云苏扬唇一笑,笑容如破开的云月,光风霁妍,倾色倾国,他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好半天才叹息一声,“本王从没想过柳绍齐会死,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死。”
可是,真的死了。
沈寒既传达了这样的信息,那就必然不会有错。
云苏漠然抬起眼看向遥远的窗外,窗外的景色不同于衡州,衡州的七月是在雨季中度过的,可云京城中七月是火杉与黄桐恣意怒长的节令,那窗外片片红叶片片黄草映着那一地翠湖碧蓝天空都跟着灿烂,他慢慢捻起腔调,低声道,“沈寒信中所言的女子,本王没听错吧,她叫宋繁花?”
那人又点头,“王爷没听错。”
云苏浅漠勾唇,“印象中,似乎在哪里听过。”
那人提醒他,“衡州太守段萧的未婚妻。”
云苏恍然想了起来,“是她。”
那人说,“从沈寒信中所言,此女子不同凡响,他所查的天外飞银似乎与此女也有关系,柳绍齐又被争议说是死于她手上,柳元康的事虽说很可能是段萧所为,但属下猜,这肯定也与那女子脱不了干系。”
云苏摸摸下巴,眼中溢出刀光剑影,正要说话,忽的门外一阵紧锣密鼓的敲门声,他皱皱眉,出声说,“进来。”
门外的人推门进去,恭敬地颔首,“王爷。”
云苏问,“何事?”
那人道,“王府外有一人说是来自衡州,带一封信给王爷。”
云苏眯眯眼,“为谁带信?”
那人道,“柳纤纤。”
云苏缓缓理了一下袍袖,眸色卷出半幅风云,轻淡道,“呈上来。”
“是。”
那人将信递过去。
云苏接过,拿手上展开,看完,他将信一合,冲立着等命令的人道,“既来了,就不要让他走了,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那人应一声,下去办事。
原本立在房中的人问,“王爷,柳小姐说了什么?”
云苏倦起双眼,又懒懒地靠在了椅背里瞌上了双目,那人立刻就要闪身退去,只是刚有动作,看似浅寐的人又缓缓睁开眼,那一眼睁开,薄刀出鞘,舞袖盈雪,开出荡荡无尽的冰原之色,他冲那人道,“墨砚,去准备马车,本王要去一趟衡州。”
墨砚一愣,忽地扭过身来,大惊,“王爷!”
云苏看着他,“去执行。”
墨砚很想说,王爷,就算那宋繁花能杀了柳绍齐,可她也不足为虑,有沈寒在,她还能翻出了天不成?一个小小衡州,一个小小女子,何德何能能劳驾王爷您亲自去?
可这话他想归想,却不敢问出来的,他垂首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墨砚下去,准备马车,等准备好,云苏就带着他去了衡州,而此时的衡州,因为柳元康被问罪,柳绍齐的死被掀开,衡州城内一片轰动,大街小巷无一不再议论柳府的事,更有说书者津津乐道将柳绍齐的死说的天花乱坠,宋繁花女扮男装坐在听书人群中,听到那个大胡子老头拍板一敲,大肆喧染那一日因为烈日银枪问世而产生的龙吟声以及神龙祭雨会上那一场突然而来的暴雨,还有夜晚挂神龙之灯时那无人所知道的东侧小路的内幕,他说的唾沫横飞,似乎亲眼所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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