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纤纤睁着朦胧泪眼问,“那你说,绍齐的尸体是如何凭空而来的?”
宋明慧薄眼微凉,盯着她道,“那要问柳小姐了。”
柳纤纤挤出泪水,抱住宋世贤,喃喃道,“罢了,总归绍齐是死了,薛大人也把我父亲押往了京城,我就算逮住繁花妹妹是凶手也没用了,她是你妹妹,你也是舍不得她有个三长两短的,就当我……”
“纤纤。”
宋世贤喊住她,一边伸手为她拭泪,一边道,“今天一整天六妹都不在家,绍齐的尸体如何会出现在她的院中,得等六妹回来了问问才知。”
柳纤纤哭道,“问就能问出来吗?”
宋世贤抿抿唇,“不管问不问得出来,总还是要问的。”
柳纤纤呜咽地推开他的手,“我来找你,只是想问你一句,你是否还执意娶我?”
宋世贤片刻不犹豫,应声道,“当然娶的。”
宋明慧捏着帕子擦嘴角的手紧了紧,眸色里滑过一道冷气,心底喟叹一声,大哥这是一夜睡下去就把昨天晚上醉酒一事给忘了,忘了喝醉不要紧,可忘了他所说过的话,忘了他那一时片刻间的动摇之心,这就难办了。
宋明慧默默地擦着嘴角。
宋明艳大声嚷嚷道,“柳纤纤,你别在这里蛊惑我大哥!”
柳纤纤弱弱地看她一眼。
宋世贤蹙眉,冲门口喊,“常安,你进来。”
常安其实很不想淌这屋子里的浑水的,因为每一个人他都不想开罪,尤其是他守在门外,老远的就看到了宋繁花的身影,说实在的,这位六小姐从及笄宴过后就变得不一样了,以前见着是傻里傻气的,可回头想一想,似乎每一次少爷与柳纤纤在一起,六小姐必然就能撞上,若说这是巧和,那也巧和的太令人生疑了。
尤其最近,柳绍齐的死被掀了出来,这具尸体莫名从柳府消失,又莫名地出现在了六小姐的屋里头,实乃奇哉。
常安摸摸头,垂着脸进了门。
宋世贤对他吩咐,“带四小姐回院里休息。”
宋明艳立刻蹿起来,“大哥!”
宋世贤冷冷盯着她,“回去休息。”
宋明艳气的扭头就走。
宋清娇站起来喊她,喊了半天也没能将她喊回来,宋清娇寒着脸对宋世贤说,“为了一个柳纤纤,你是要将我们几个妹妹全都清理个遍吗?早先是我离了家,今日……呵。”她冷笑一声,“怕是四妹妹要离家了。”
宋世贤不为所动,只道,“你走了会回来,她走了依样会回来。”
宋清娇冷笑连连,真恨自己为什么偏在今天回来,她气的也要走,被岳文成拉住。
岳文成冲她摇摇头,“别气。”
宋清娇拿帕子擦眼角,“我是在气吗?我是在寒心。”
岳文成看一眼宋世贤,再看看近前女子失望透顶的脸,他其实很能体会宋世贤此刻的心情,若是此刻面对此种局面的是他,靠在他怀里哭的柔肠寸断的女子是宋清娇,他大概也会六亲不认。
岳文成将宋清娇劝坐下来,这才向宋世贤开口,“天色已经晚了,不知道繁花妹妹什么时候回来,我看今日就不等了吧?”
宋世贤道,“确实很晚了,岳兄先回吧。”
岳文成顿了顿,没应腔。
韩廖挑起眉头笑一声,笑罢抬脸往外头看,阴色一片的夜幕里,宋繁花踏着夜色而来,长发飘荡,衣绯张艳,那一张白净的脸恍恍如深夜的鬼魅,他忽地就想到了段萧,想到了那一天他二人的对话。
段萧说,“宋繁花会成为我的妻子。”
韩廖嗤鼻,“你还真把她当一回事儿了?”
段萧眯眼把玩着手中的琉璃杯,浅笑,“你不会明白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韩廖冷哼,“能是什么样,不就是女人。”
段萧挑眉,“你说的没错,她确实是女人。”顿了顿,又道,“我的女人。”
韩廖眯起眼睛看着他,“动心了?”
段萧垂眸不语,轻轻搁下琉璃盏杯,对他道,“薛凌之押着柳元康返回京城,他的事牵扯的是前朝朱坚,这不是小事,如果我所料不错,用不了多久,皇上就会宣召我入京,而我希望,在我进京后,你能替我看好她。”
韩廖说,“她那么能折腾,把柳绍齐都折腾死了,还用我照看吗?”
段萧抿唇,“柳元康与柳绍齐好对付,可柳纤纤就不好对付了,她什么都不用做,单单往宋世贤怀里一扑一哭一闹,宋世贤就会彻底方寸大乱,我不担心她会影响到我的计划,我只担心她会害了宋世贤,而宋繁花看似对宋世贤诸多不满,但其实,她很在乎他,所以,我不想让她为难,若有必要,你就出手。”
韩廖想到这里,再看向宋繁花时眼中就露出了认真,他与段萧自小交结,虽不是亲兄弟,可感情却如同亲兄弟一般,包括岳文成、张施义在内,他们四个人之间,彼此从不向彼此隐瞒个人私事,除了他藏了那幅画,其他的,他也没对他们隐瞒过,段萧是段家嫡传子,又担任衡州太守多年,自然比他们更精明老辣,以前他从不多看女子一眼,即便是柳纤纤,他也只是漫不经心地虚与委蛇,如今,为了一个宋繁花,他向他传达了一种帮忙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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