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豹撇撇嘴,抱起双臂,不言了。
宋繁花却是气呼呼地一路冲到门口,刚伸手要把邀请信拿出来,身后一道冷薄的声音响起,“你怎么在这?”
宋繁花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了,她转过身,冲身后华丽雍贵的男人说,“我在哪还得向王爷你报备吗?”
云苏天水一线般的凤眸微微一眯,“你来这里做什么?”
宋繁花哼一声,单手背起,十足十的女侠风范,“与你无关。”说罢,掏邀请信,交给门口的家丁,家丁拿在手里看了眼,顿时惊奇,“你是小姐请来的?”
宋繁花笑道,“是啊。”
那家丁在府上多年,如何不知能得她家小姐亲笔书信的人是何等的金贵,他看一眼身后的云苏,冲宋繁花客客气气地道,“请。”
宋繁花单脚一跨,踏过门槛,只不过,没能成功踏入,手臂被人用力一拉,摔出老远,云苏站在那里,头悬光芒,脚踩金槛,眯眼冷笑,“今日这门,你休得踏。”说罢,扭头冲家丁道,“不许放她进来。”
家丁连忙应是。
宋繁花气的浑身颤抖,这个该死的云苏,不杀了他真是难泄心头之愤!
可杀之一字,说之简单,操作起来却很难。
宋繁花眼睁睁看着云苏进了门,看着别的客人进了门,她尝试了好几次要进,都被家丁拦住了,最后,大概是所有的客人都来完了,家丁不再守门口,看她一眼,将门关了。
宋繁花看着紧闭的大门,闭上眼,深深吸口气。
杨豹拉拉她衣袖,“算了,我们走吧。”
宋繁花心想,我就是冲着今日来的,若就此算了,那她连日来的奔波岂不浪费了?奔波浪费了不要紧,她从重生开始就苦苦谋划的一切不也浪费了?她早先对韩廖说他会终身不得所爱,又送他莞丝墨画,以莞丝花的寓意告知他莞丝生在琼州,一步一步把他引过来,又抢了风弦琴,就是要在今日,把韩廖推到杜莞丝面前的,不管韩廖能不能获得杜莞丝的心,她都要把他推到她面前去!
宋繁花站在门前,悲怒交加。
府门内,声乐阵阵,琴音不绝,香客喧哗吟诗作对赋语歌华,什么声音都有,她听得见却看不见,她若错过了今日,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杜莞丝能给她写一封信,却不会写第二封。
宋繁花站在那里,五指攥紧,杨豹几次喊她她都不走,烈阳从东头爬上正中,太阳火辣辣地照着,杨豹摸了一把脸上的汗,冲她道,“走吧,站这里也无用啊。”
宋繁花冷冷一笑,目光抬起来看向头顶那片刺目的金光,手臂一扬,背在身后的风弦琴铿然落地,落地之际,蒙在上面的白布寸寸碎裂,杨豹眼眸顿时瞪大,宋繁花看着那琴,缓缓伸手贴了上去,她说,“今日这门,云苏是拦不住我的。”
一语落地,手指翻弄,波涛翻滚的琴音绝地而出,却不是凤凰朝天曲,而是震惊天下的江山笑。
江山笑的曲谱已失传很久,宋繁花知道杜莞丝手上有残卷江之卷,却没有山之卷与笑之卷,一曲江山笑,在那一世,在很久很久的后来,还是被杜莞丝收集齐了,可那个时候的杜莞丝,被爱伤的体无完肤,于翠雪山顶,弹了此曲,此曲一出,天下惊寰,英雄四聚,成就了她的盛名,可也成就了她的人生末路。
宋繁花弹着弹着,悲意涌起,指尖一顿,琴音顿凝,却在下一刻,笑意从琴弦四散,明明那琴是死的,那弦是死的,却在此时此际,于她的指尖,有了灵性。
门内,本在觥筹交错的众人听到这忽如而来的琴音俱是一怔,今日来杜府的都是什么人?名流雅士、骚人墨客、达官显贵,这些人,没有一个人是不懂琴的,每个人都懂,而几乎七成以上的人是听过江山笑的江之卷的,包括云苏在内,包括姚宴江在内,包括杜莞丝在内,所有的人,都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杜莞丝最惊讶,她撩起裙摆,冲身边的素音说,“快,快去看是谁在弹琴!”
素音应一声,飞快跃上墙头,往外看了一眼,当看到宋繁花,她眼一凝,回到杜莞丝身边,冲她耳语,“小姐,是曾经奴婢与你说过的生于衡州却称小姐为故交的宋繁花。”
杜莞丝一愣,“宋繁花?”
素音点头,“是。”
杜莞丝问,“我不是给她邀请信了吗?她怎么不进来?在外面弹琴做什么?”
素音不明,摇了摇头。
杜莞丝道,“去问问今日接客的家丁到底是怎么回事。”
素音嗯一声,下去询问,问罢回来告知,杜莞丝越发诧异,“是苏戈不让她进来的?”
素音道,“家丁是这样说的。”
杜莞丝朝云苏望去,云苏却没看她,目光落在那遥远的门外,潭底的水深若千尺,暗潮汹涌,那日姚宴江说她弹了一曲凤凰朝天曲,令他回味无穷,今日她弹的这首江山笑,又该令多少人回味无穷?她是想用这种方法进门吗?他垂垂一笑,笑容森冷,撩袍起身,往门外去了。
姚宴江跟上。
杜莞丝也立马站起来,跟上。
就在云苏准备开门的时候,杜莞丝抓住他,“不许你再欺负我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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