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了闭眼,心想,你欠了什么,岁月就会让你还什么。
风香亭回到玉家,哪里都不走动,也不去看玉南王,就守在风樱床前,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风樱养了三个月,也完全养好了。
风樱站在宋繁花的床前,对韩稹道,“你不想拆的话就让我来拆吧?”
韩稹不干,冲她道,“你站一边儿去。”
风樱撇撇嘴,看一眼他落在宋繁花肩膀上的手,哼道,“要不是看在你救了我,救了宋六的份上,我非剁了你的手不可!”
韩稹冷笑,“就是剁也轮不到你。”
风樱冷哼,“确实,等我哪天见到段公子了,我肯定会如实告诉他的。”
韩稹手一紧。
原本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宋繁花听到段萧的名字,慢慢睁开眼,她不知道那天是怎么离开的,醒来的第一眼就是在马车上,后来多有昏迷,等真正醒来,到了玉家,问及韩稹,问及封啸天,问及江左,问及风香亭,问及风樱,问及刘宝米和刘大刀,竟没有一个人知道段萧的情况。
宋繁花无力笑了笑,便不再提及段萧。
可能他也负了伤,可能他也在养伤,而她若猜的没错,他已经回了京,京中有肖家,有薛家,还有温千叶,还有金虎符三军,他不会再出事。
只要一想到段萧不会再出事,宋繁花也就放宽了心,安心地养病。
养了三个月,满身的烧伤终于在韩稹日日夜夜尽心的照看下恢复的完好如初,只是头发没了,额头至左眼眼尾的地方被火烧的太重,留下了丑陋的伤疤,怎么用药都除不掉,最后,宋繁花也不让韩稹费心了,她想,留就留着吧,这也算是一个教训,一个深刻的记忆,提醒着她,云苏一天不灭,她与段萧就一天不得安生。
宋繁花又闭上眼睛,对韩稹说,“你要拆就快点,我有三个月都没出过门了,我要出去走走。”
韩稹看一眼她光秃秃的头,讥讽道,“就你现在这副鬼模样,出去能吓死一票人,你还是别祸害别人了,乖乖呆在屋里把头发养起来。”
宋繁花不耐道,“你到底拆不拆?”
韩稹哼一声,原本他还顾忌着她的身体会被不相干的人看了去,如今听她这般不好的语气,哪里还会管她是不是被人看了去,只管三下五除二,动作麻利迅速地将她全身的绷带都拆了,绷带一拆,就露出她全身恢复的完好如初甚至比之前还要娇嫩的皮肤。
当然,在韩稹将绷带拆完的时候,玉溪山别开了头,刘大刀立刻就缩到了门后面,还站在榻前的都是同性别的女子,倒也无伤大雅。
唯独,风香亭没避让视线。
这让韩稹极为恼火,他瞪着风香亭,“你是没见过女人吗?”
风香亭睃他一眼,没吭声,只对着宋繁花道,“既然你的身体养好了,那我就带风樱先回醉风城了,你在这里养伤也用不上她。”
宋繁花还没开口,风樱就道,“爹,我不走。”
风香亭冲她冷喝,“你闭嘴。”
风樱向来在自己坚持己见的时候都不会顺着风香亭,她要留下来陪着宋六就一定会留下来,她哼一声,说,“爹想走就自己走,反正女儿要留下来。”
风香亭哪可能让她留下来,风樱虽说长的不完全像自己,但多少还是遗传了他五六分的样貌,这三个月他没去见玉南王,玉南王也没来见宋繁花这些小辈,可到底,玉溪山看风樱的眼光格外的不一样,他现在不问不代表以后不问。
风香亭拽着风樱的手臂就把她拽了出去,风樱大呼大叫,可风香亭这次是铁了心要把她带回去,哪能依她?一路扣着她的手,半丝松懈都没有。
走出宋繁花所居住的奉青院,风香亭半丝脚步都不停,直接拉着风樱往府门外走,走出两步,被身后追上来的玉溪山喊住了,玉溪山冲他道,“风城主为何要这么急着回去?我看风姑娘挺想留下来的。”
风香亭转眼看着他,“多有打扰,我们也该回了。”
玉溪山看一眼风樱的脸,默默地压下心中的疑虑,淡笑地说,“风姑娘虽说养好了身体,但从燕洲到醉风城,赶马也得小半月,这路途遥远,颠簸不已,若风姑娘在路上身体又哪里不适了,可要怎么办?”
见风香亭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玉溪山又道,“虽然我玉家比不得权贵府邸,但多少也算是上乘富殷之家的,多腾一所院子,多养几口人自不在话下,主要是,我也很担心风姑娘,不想她中途因劳累又病倒了。”
风香亭抿紧薄唇。
风樱扯开他的手,走到玉溪山身后,也点头附和说,“就是,爹你让我再养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一定跟你回醉风城,我这背上的筋骨也才接好,再裂开的话女儿就要瘫痪了。”
风香亭瞪她,“尽说瞎话。”
风樱笑道,“那爹是答应了?”
风香亭语噎,看一眼玉溪山,又恨恨地看着风樱,心里无奈地低叹,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压根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若是住在玉家,很可能他苦苦隐藏了十几年的真相会被掀开,这不是最重要的,反正这些真相也没有见不得光见不得脸的,被挖出来也就被挖出来了,他担心的是,宋繁花在生命垂危之际哪里都不去,偏偏来燕洲玉家,想来她是早就做好了这个打算,她深知玉家是他的母家,风樱受了伤离不开韩稹,他又不放心风樱,是以,就必然要跟着踏上玉家,一旦入了玉家,宋繁花就必然有办法让他的身份暴露,让玉南王知道苏项抛弃他抛弃他的一儿一女,害他不得不女扮男装变成如今一副模样的前因后果,玉南王疼他如宝,如何会咽得下这口气,苏项死了,可苏府任在,那么,玉南王的怒火,就必然要冲着苏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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