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看他一眼,又不动声色地往厅堂的门后看去,没有看到宋繁花,他默默地收回视线。
苏八公对着风泽毫不客气地道,“你是我苏府血脉,为何不入我苏府的门?”
风泽一脸“我就不认了,你管我啊”的嚣张不羁又十分欠揍的样子说,“我凭什么要认你苏府的门?我姓风,不姓苏,打小我就一个爹,不存在第二个,就算那个爹是假的,那正好了,爹娘一体,我想叫爹就叫爹,想叫娘就叫娘,多省事儿。”说罢,顿了顿,又冷笑一声,“就算我要改姓,那也是改成玉姓,而不是你们苏姓。”
苏八公被风泽的冥顽不灵气的够呛,在段萧来之前他就已经跟这臭小子沟通很久了,可偏他骨气很硬,赖定了自己是姓风的,与苏府没关系,可怎么会没关系?没有苏项,哪来他这个臭小子?
苏八公活生生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嘴皮子都磨尽了,他也不冲玉香去,玉香的罪孽他晚点儿再清算,现在得先搞定小的,但看来,小的要比老的难搞多了。
苏八公一时气噎,噎的说不出一句话了。
苏进看一眼风泽,问他,“你娘没跟你说你真正的爹是谁吗?”
风泽抿嘴轻哼道,“说了。”
苏进问,“是谁?”
风泽看着他,塞一句,“是谁又杂了。”说罢,越发火上浇油疤口撒盐地道,“反正早就死了,一柸土渣渣了,还能管着我了!”
苏进一噎,眼神跟着一冷。
苏昱拍桌怒起,指着风泽,“你给我闭嘴。”
风泽不阴不阳地道,“是你们让我说的。”
苏昱怒道,“那是你爹,有你这么说亲爹的吗?你的教养和良心都被狗吃了。”
风泽冷笑,“我有没有教养关你们屁事,少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的,良心这东西遇见了狗,不被啃才怪了,现在来说我是你们苏家的人了,早年做什么去了?我娘吃苦受罪的时候怎么不见那个你们认为是我爹的人出来扛一下,你们这些自称为我兄弟的人又在做什么?”
苏昱一噎。
苏墨漠然地来一句,“你想追究这事儿,那就问一问你娘,我们也很想知道,你娘为何要瞒着我们,偷偷把你藏起来,若不是她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她至于受苦受难?以我们苏府的实力,不说护一个她,就是护十个也护得着。”
这话很犀利,一下子把所有恶果都推向了玉香。
玉香脸色一白。
风泽却不受影响,“我管以前是什么破事儿,反正我是不会认你们苏府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云苏一直没说话,如同段萧一样,只沉默地喝着茶,闻言,挑了挑眉,俊逸斯雅地说,“你不管以前的破事儿,又何以去在乎以前你娘受的苦?你若是认了苏府,你娘从此之后就不会再受半分苦,若你不认,那就是我苏府的敌人,不说你跟你娘了,就是整个玉府,也会因为你的一时蛮撞和一时乱言而遭牵累。”
风泽眯着眼瞪他,“威胁我?”
云苏轻淡一笑,茶杯盖儿在手中铿的一声落下,明明是修长如玉的手,此刻却像杀人不见血的利刃,声腔华丽浓艳,醉人心魄,却字字如针,“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我们是来找你商量的?你有几斤几两受得住本王和苏府的称!给了你脸你就好好端着,别给脸不要脸,非要拿命来玩儿。”
风泽没跟云苏打过交道,即便跟他手底下的人过过招,可真没遇到过这般强悍又目无一切的男人,他一时被云苏给震到了,半天都吐不出来一个字。
眼看着云苏一出口气势就陡然逆转,段萧轻轻抬眼,挑眉笑了一声,说,“王爷一出口就把人吓着了,这往后还怎么认亲?他就是想认也不敢了。”
云苏呵笑,“你看他像认亲的样子吗?”
段萧搁下茶杯,往风泽看一眼,又往玉香看一眼,他身为外人,实在是没什么立场插手这件事,可他不能让自己的人在这里受了别人的挫,只能选择性地说,“这事儿搁在谁身上都会有叛逆心理,你们若真心诚意想认这个亲,那就得慢慢来,以前的事儿过往不谈,就只说今天,你这般恐吓他,不是牛也得跟你犟上了。”
云苏冷笑,却不言。
段萧扭头对苏八公说,“你若真心认这个孙子,可以留下来跟他增进增进感情,我这小院虽不及苏府大,却也能给你腾个地方睡的。”
这话一出,云苏、苏八公、苏进、苏昱、苏墨全都看向了他,这般明目张胆的邀请,是设身处地为风泽撑腰还是请君入瓮伏杀苏八公?
因为段萧的一句话,前厅内陡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中,明知道段萧抛的这根橄榄球十有八九是一场请君入瓮的把戏,苏八公也得接。
苏八公看着段萧,看着这个少年,看着段宗铭的唯一子裔,想到京城发生的事儿,想到三元湖发生的事儿,想到这个少年连斩他苏府三个千金的狠辣,他一向深沉不惊的老脸上露出了难得可见的不明笑容,“英雄出少年,这话不假,可你也别忘了,还有一句话叫宝刀未老。”说罢,双手往椅把上一拍,双袖掸开,掸出一股无可匹敌的气风,风声过境,他苍老的声音气势落地,“就在你府上叨扰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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