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伸出手来,将段萧手中的画轴夺了过来。
段萧顿时就怔住了,见宋繁花垂着眸,稚嫩白皙的面容娴静怡人,长长的睫毛微垂,黑发覆肩,鹅黄衣绯把她烘托的犹如花中仙子,她一手高举一手平抬,将那画稳稳控制在手中,段萧蓦地就笑了,本来她走过来与他之间的距离就近了,但中间还隔了一张书桌,此时,段萧心情颇为畅快,他觉得以前的宋繁花蠢笨呆傻,现在的宋繁花精明奸诈,诚然,精明奸诈的人大多都不被世人喜欢,而她在他面前又毫不避讳地坦露这一点儿,却不知为何,他竟因为这细枝末梢的一点儿奸诈而畅然快意。
他低声冲她问,“可看出什么了?”
宋繁花掀起眼皮瞅着他,笑道,“你想不想也拥有一把与尚方宝剑同等厉害的神兵?”
段萧挑眉反问,“你说呢?”
宋繁花笑着将画一合,冲他说,“你若想,我必让你心想事成。”
段萧站在案桌后面,青袍玉带,桀骜英冷的眼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近对面的女子,见她望着自己,笑意浅浅,容色倾天,明明说出来的话让人石破惊天,她却毫无所觉,信手从容,神色坦然,他忽地伸手,将她手中的画轴取了过来搁在桌上,然后冲她道,“你不是宋繁花。”
段萧的话一落,宋繁花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惊天动地,笑容灿若星河,段萧眯眼望她,原本是要动怒的,可在触及到她眼尾处的一抹哀痕时又缓缓抿紧了唇,他是真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子,傻的时候几乎被人唾弃,蠢的时候令人不忍直视,呆憨的时候让人啼笑皆非,可她精明世故了,又让人胆寒心惊疑虑重重,一个笑声如歌的女子,为何眼底会藏了无尽悲意,一个芳华豆蔻十五芳龄的少女,为何给他一种沧桑历尽勘破红尘的错觉?
段萧伸出手,隔着一方案几,指腹压在她飞颤的发丝上,低声问,“笑什么?”
第40章 一生忠诚
宋繁花勉力止住笑声,那双清澈明净的眼眸里淌着笑,笑中泛滥着波光水痕,楚楚动人,她对上段萧的眼,望尽他那冷冽的眼底,缓缓笑问,“段公子说我不是宋繁花,那你说我是谁?”
段萧指腹用了力,将她柔滑秀丽的黑发攥入手心,盯着她如花似玉的脸,低哼,“你只说你是与不是?”
宋繁花眨眨眼又摊摊手,无力地说,“是啊,当然是。”
段萧松开她的发丝,往后面的松木椅里一坐,薄袖轻抬,一股轻风从袖口吹出,将那搁于案桌上的画轴给吹开了,画一展开,那落于上面的笔墨就显露眼前,不是别的,正是闻名天下的尚方宝剑水墨图,图很精致,可少了气势,剑很逼人,却毫无震慑之感,即便天下神画手皆聚于此,也画不来尚方宝剑的半分神韵。
宋繁花盯着那画,摇头轻叹,“差亦差亦。”
段萧冷冷一哼,“哪里差了?我觉得这画挺好的!”
宋繁花笑道,“差远了,剑虽相似,神却甚远,真正的尚方宝剑不出鞘就寒气噬人,出了鞘,神鬼惊怕,毁天灭地,实乃奇兵,你这图,差的太远了。”
说罢,又摇头。
段萧瞪她一眼,轻哼,“说的好像你见过真正的尚方宝剑似的!”
宋繁花心想,我何止见过,我还摸过用过把玩过,当然,偶然有一次,她被惹怒,气极败坏地偷了那个男人的宝剑去劈树,结果,毁了一片森林,后来她就委实不敢再碰那把剑了,煞气太重。
宋繁花抿抿薄唇,冲段萧问,“这画是谁画的?虽然画的不怎么样,但能画得出尚方宝剑,也是一等一的功侯伯爵了,难道是你父亲?”
“不是!”
“哦。”
段萧气恼地将画一合,脸色很不好地冲门外喊,“夜辰!”
夜辰推门进来,“少爷。”
段萧将手中的画狠狠一抛,画轴撞在厚厚的门槛上,发出“咚”的一声重响,响声过后,段萧冷声道,“拿下去烧了。”
夜辰弯腰,将那画拾起来,拾起来后就展开看了一眼,看罢立即惊呼道,“少爷,这可是你花了五天五夜苦苦冥思才画出来的,为何……”
段萧怒声打断他,“闭嘴!”
宋繁花噗地笑开,她说,“哦,原来这画是你画的呀。”
段萧耳根子微微一热,他瞪着她,“你也闭嘴。”
宋繁花用手挡着唇,偷偷的笑。
夜辰看一眼自家少爷怒气横生的脸,又看看笑的厮文腼腆肩膀抖动不停的宋繁花,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他将画一合,立马闪身逃了出去。
等书房的门合上,段萧冲宋繁花道,“想取笑我就大声笑,偷偷摸摸的像什么样子!”
宋繁花摇头说,“我没笑你。”
段萧直接回她一个字,“哼!”
宋繁花看着他道,“那画其实画的不错。”
段萧又一哼,显然对于她前言不搭后语,前讽后夸的行为很是不齿。
宋繁花想了想,说,“神韵不足,但毅力惊人。”
段萧连哼都懒得哼了。
宋繁花问,“你十三岁随你父亲进京看了一次尚方宝剑,后来可曾再看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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