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鹿尔一声惊呼,好在这一瞬间场上一声巨响盖住了她的声音。
巨响之后,是李雪音撞上了旁边的餐台,她在最后的时候用身体护住了自己的肚子,手骨发出清晰的碎裂声,紧接着一阵摇晃,然后餐桌跌了下来,李雪音这一瞬间并没有时间反应,她唯一的反应就是飞快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将柔软的腹部全部藏在了坚硬的腿骨里。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然后是噼里啪啦残留的餐具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这一瞬间,李雪音感觉到无数利刃在瞬间划破~身体。
在她的叫声中,没有人动。
姜鹿尔捂住了嘴巴。
然后一双流血的手从残存的缝隙中爬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上半身,她的一只手已经折了,另一只手尽可能撑住身体,好让肚子不会被下面的碎片伤害到。
李斯函走了过去,却不是伸手去扶起他的姊妹,而是伸出了一只脚,踩在了她那只完好的手上。
李雪音一声惨叫,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支撑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断掉的手则颤巍巍去拨~弄那只皮靴。
“二哥……”她的眼泪流下来。
李斯函停下了动作。
这一瞬间,场上沉默的男人们都看过去。
但是下一刻,他一脚踢在了李雪音的肩膀上,李雪音的尖叫声中,达雅族长忽然转身,几乎没有再看他们一眼,然后径直向外走去,屋长欲言又止,他看看族长,又看看身后的李斯函,叹了口气,转身跟上了族长。
姜鹿尔打开了枪的保险,与此同时,另一只枪顶在了她的脑门上,一个清丽的女音夹着洋文口音:“放下枪。”
李斯函这一脚下去,李雪音的脊背也被锋利的瓷片划伤了,她痛苦蜷缩起来。
“你看,就算这样,他们也不会为你有一丝动容。而你用命保护的孩子,对简家也毫无价值。”
“可是,她也是我的孩子啊……”李雪音艰难仰起脸,她的一只眼睛肿了。
“李斯函!你他妈还是人吗?”不知道谁忍不住喊了一声。
姜鹿尔想要看说话的人,声音有些熟悉。
李斯函看着地上的妹妹,眼睛里露出冷酷的笑意:“我李家的事情,轮不到外人来管。”
他慢慢走过去,将李雪音拖出来,然后下一脚就要往她肚子踢去。
这一瞬间,一个身影跳了出来,一拳打在他脸上,紧接着他们一起滚在了地上桌旁。
“我以为,你会等到最后……”李斯函掉了一颗牙,但是他的声音却还是轻快的。
简瑜的神色没有变,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说话。
他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就像巨蟒盯着自己的猎物。
而当李斯函微微一动,他的拳头就毫不留情砸下来,直到他一颗又一颗牙齿都掉下来。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他低低说。
他并不是简瑜的对手,但是在放弃抵抗的时候,他还是有了一丝机会,将腰间的枪扔了出去,刚刚到李雪音的手掌旁。
李斯函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他嘴里有血,含糊不清说:“我也给过你机会。”
简瑜没有听清楚,他也没有兴趣。
他提起手,干净利落给了这个被遗弃的弃子一个痛快。
李雪音被简瑜抱了起来,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脖子里。
“对不起。”她说。
简瑜用额头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头颅。
“你怎么样?”他问她。
他的手心被指甲刺破,温热的血液在彼此触及的地方缓缓流淌。
狼狈的女孩子眼泪一下~流了更多,她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然后猛烈咳嗽起来,淤血顺着嘴角往下~流。
他于是抱着她走过去。
简家家长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厌恶眼神看着他们。
这种厌恶甚至超过了简瑜对他这个老子下手时候的程度。
这一瞬间,他彻底摒弃了对简瑜的任何宽恕和原谅的可能。
一个被头脑冲昏头脑失去基本判断的儿子让他觉得耻辱而且心痛。
简瑜看着简温,弟弟对哥哥绽放出一个复杂的笑容。
他低下头,抱着李雪音向简老爷走过去。
“父亲,雪音的伤需要医生。”他半垂着头,等待父亲的同意,没有他的同意,他们走不出这个大厅。
简温向父亲建议:“我听说大哥的好友是个技术很好的医生,今日恰巧也在,不如……”
简霖看着大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厌恶挥挥手:“别在这碍我的眼。”
李雪音却突然从他怀里抬起了头:“简老爷……”她楚楚可怜,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简霖皱眉。
“我想请您一件事……”她的声音很低,几乎快要听不见。
简霖听不清楚,简瑜便又上前了一步。
“我想请求您……”她摸着自己肚子,眼泪在眼眶里面流淌。
简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又是利用孩子想要他的同意,或者原谅等等女人惯用的伎俩。
她的神色太凄苦,周围的护卫饶是铁石心肠,见到方才李斯函对她的情形,也觉心中不忍,神色复杂看着她,血从她的身上缓缓滴淌着,她慢慢伸出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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