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虞觉得没趣，翻了个身，背对电视机，身边突然多出来的这么个人，让她的睡意一下子散去。
陆予恒一直默不作声，余小虞不久便摸着肚子坐起来，到厨房找了一圈，又打开冰箱，连半块蛋糕都不剩。
下午在集市上买的都是海鲜，她不爱吃海鲜，晚饭吃得很少，过了五六个小时，胃里已经一片空虚，饥饿难耐。
余小虞犹豫了一会儿，回到客厅，电视机里狗血剧已经播完，开始播起了美食节目。
她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四处寻找遥控器，而遥控器在她睡着时掉到了沙发底下，一时间搜寻无果。
余小虞决定回房睡觉，转身时一不留神脚踢到沙发腿上，难以言喻的疼痛从脚尖传来。“呜——”余小虞吃痛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呼，随机倒进身旁的沙发里。
陆予恒不禁发笑，但又见她精致的小脚，肤色赛雪，细腻如脂，足尖的红肿看着未免有些可怜。
余小虞皱着脸看见他正盯着自己的脚出神，立即恼羞地骂道：“看什么看啊!”
陆予恒移开目光，起身朝厨房走去。
————
回想起炎热的八月，烈日杲杲，那时余小虞正在参加入学军训，夏日里还要穿着一身厚厚的迷彩服，她把帽子反扣在头上，脸上是晒出来的粉红色，坐在学校超市门口一边喝着冰镇饮料一边乘凉。
“我就说吧，垫姨妈巾还是有必要的，学校虽然收了我们那么多钱但采购的一定是最劣质的鞋子，看你的脚都磨成什么样了。”
“唉，你说一会儿教官会让我休息吗，他不会觉得我是装的吧?”
“之前听学长学姐们说，往届军训都很水的，怎么到我们这一届就这么苦了?”
“哎呀，痛死了，军训快点儿结束吧……”
余小虞情绪低低地垂着头看着刚刚粘好创可贴的脚，小脚一晃踢到了从超市里面刚出来的陆予恒的小腿上。
“诶，不好意思啊。”余小虞猛然抬起头。
陆予恒低头对上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想起那次在电梯里她两眼含泪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微微震颤，握着水瓶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余小虞立即将椅子往后移了移，冲他抱歉地一笑。
高三开学前仍在补课，但校园里除了备战高考的毕业班，还有一群年轻稚嫩的准备入学的高一新生在军训，陆予恒就坐在窗边，时常能看见军训的队伍在两栋教学楼间的空地上训练，偶尔还能看见那个娇俏的身影，她身姿端正，眼睛却总是在左瞟右望，发现教官走到了看不见自己的位置就偷偷放松一下。
偶尔被发现了，教官就捡起地上的树叶罚她用指尖将树叶贴在裤缝边上，不许掉落。这时，余小虞嘴里无声地吐槽了几句，只能咬牙坚持。
————
约莫十多分钟，陆予恒一手端着碗香气腾腾的鸡蛋面，一手握着筷子，回到客厅。
余小虞闻见想着香味，扭头见陆予恒目不斜视地看着自己，向她的方向走来。
“给我的吗?”余小虞两眼含笑，贝齿轻咬下唇，伸出两手去接，“谢谢学长。”
实在饿的不行，余小虞眼里只有那碗香喷喷的面条，金黄的鸡蛋和绿油油的青菜看上简单又美味。
陆予恒神色淡淡，将碗放到离余小虞最远的茶几边上，看着余小虞脸上由晴转阴，坐到一边的沙发上，说：“想吃的话，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讨厌我?”
余小虞望了望那面条，然后对上陆予恒的凝视，瞪着无辜的大眼睛，说：“没有讨厌你呀，那只是一时的气话，学长，你不要放在心上。”
但陆予恒显然不信：“只是因为一时生气，你就哭着说讨厌我让我消失?”
陆予恒的目光睿智而冷静，余小虞微微蹙眉反问道：“不行吗?”
“你手破了都没哭。”
这奇怪的逻辑，余小虞有些搞不明白，自己早就不是那种破点皮就哇哇哭的年纪了。
余小虞嘴一撇，起身扑过去，夺过他手里的筷子，说：“怎么?煮好了还不给我吃啊?”
陆予恒看她哧溜哧溜地吃着面条，说：“你这样让我觉得很不公平。”
他语气沉冷严肃，余小虞却满不在乎。
陆予恒自恃对人对事观察力都不俗，那天她突然哭着吼着说讨厌自己，仿佛两人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
但他对此始终不解，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她这么愤怒，这么憎恶自己，想不通，这种百思不得其解的感觉实在难受。
“不公平又能怎样，”余小虞斜眼笑他，“这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多得去了，你成绩那么好，干嘛不分我一点。”
余小虞在陆予恒幽幽地注视下吃完了整碗面，用纸巾擦了擦嘴，满意地抚了抚肚子起身，对陆予恒说：“学长你真的别把我那天的话放在心上，那么多人喜欢你，有个人讨厌你也没关系啊。”
说完，往房里走去，刚走几步又回过头来。
“对了，谢谢你的面。”
——
第二天，余小虞在噩梦中惊醒，她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身边已经空荡荡的，手抚了抚额头，抹去冷汗，自言自语：“吃了他做的面就做了噩梦，简直是下了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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