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会被迫住在山脚下,书生不会抛下她们母子去赶考,她也就不会遇上那些山贼,更不会落得如此惨死的下场。
墨玉来了些兴致,“你打算怎么阻止。”
九歌眼巴巴的望着秀色可餐的墨玉,“让你去□□她如何?”
墨玉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你倒是真敢说。”
☆、渡鬼(下)
可是,此刻屋子中央灯火明亮处,凑在一起轻声细语却怎么也遮挡不住满面笑意的两个人,怎么也看不出日后会落得那样凄惨。
三更天的铜锣声透过窗传了进来,书生与小姐依依不舍最终也不得不舍,照原路翻出窗子外,落地,正要走,却又陡然回过头来,正好对上佩兰殷切的眼神。
书生一愣之下,熊熊爱意在心头烧成了火,他快步回到了窗前,一把握住了佩兰的手,一字一句,字字成灼
“我陆寒之在此立誓,李佩兰是我心头挚爱,此生仅此唯一,我将为你付出一切,出人头地,定不负你相思之意。若违此誓,就请将世间最痛苦的刑罚加诸我身罢。”
李佩兰红了双眼,却笑了笑,
“瞎说什么呢,快回去吧,路上小心一些,别再摔了。”
九歌也红了眼。
大概佩兰也知道,他如今的身份,父亲是不可能让自己嫁给他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静默无人的夜里,同他悄悄见上一面。
真正让她毫无顾忌死心塌地的要嫁,是在那个大火的夜晚。
李大人的府宅起了大火,烧红了半边天,起源于守马厩的仆从烧火给自己温酒,一不留神,火就攀上了屋檐。
李大人不是什么大官,府中仆从尚未达到成群的地步,再加上深夜,大家伙都睡眼朦胧,错失了救火的最佳时机,等反应过来,火已经灭不了了。
九歌挣扎着要去救人,被墨玉死死的拽在了身边。
这不过是在李佩兰的记忆里,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注定,什么都无法挽回。
处在宅邸最深处的大小姐院子,更是无法逃出,被火呛得近乎昏死过去的佩兰,忽然从火光中看到了书生的身影。
闯过层层火光进来的书生身上已经满是火星烧焦的破洞,可是当他一眼看到尚且安好的佩兰时,憨憨傻傻的笑了。
佩兰已经两眼朦胧,却还能看见书生脸上染上的乌黑,他瘦弱的身后是烧得正盛的房梁咚的一声落在地上,火花四溅。
书生将佩兰护在怀里,抱得死死的,四处火光封道,他们已经逃不出去了。
火光映红了眸子,佩兰无力的笑,“你个傻子,难不成是要陪着我一起去死吗。”
书生说,“若能与佩兰死在一起,寒之心意足以。”
佩兰闭目,落下泪来,她想,她没有爱错人。
若是当时,他们就这样一并死了,或许还能成就一段佳话,可是没有。
李大人将他们从火里救了出来,给了书生五十两银子,让他离开这个镇子,不要再回来。
他的女儿,是要做他仕途踏脚石的,若是被人知晓已与他人有了肌肤之亲,哪里还有达官之子会要她。
李佩兰就是在那个晚上,明着同书生饮酒决断,实则灌醉了他,私定了终身。
李大人大怒,将这两人赶出了镇子,不允他们再踏入半步。
书生带着佩兰,在镇外通往山道的路边,安了家。
九歌看到了他们的家,门前是大片的花草地,屋后不远就是蜿蜒进镇子的山溪水,养了几只鸡鸭,种了几块地,平日里绣绣花补贴家用,也足够温饱。
佩兰已经很满足了,可书生却越来越不开心,他时刻记得,自己是要给兰儿幸福的,可如今不仅害得她没有了家,还要跟着吃苦。
白日里抄书书写字画去卖,入了夜就着月光愈加勤奋的看书。
第一年年末,佩兰肚子大了起来。
“就取名叫心儿吧,他是我们心心相依的结晶。”佩兰满脸幸福。
第二年,心儿出生,是个可爱极了的男孩。
第三年初春,不等春风化雪,书生背了包裹,要去京城赶考。
劝阻无果,佩兰只得替他准备好吃食,抱着儿子送到了山路口。
匆匆看到这里,于他们已是三四年光景,于九歌他们,不过几个转眼。
此刻他们也站在不远处的山路边,看着早已不见了身影的书生却仍旧依依不舍垫着脚尖望着的佩兰,九歌心口突突的跳,她大概已经知道为何,佩兰最终会怨念横生。
她实在太爱这书生了,付出了所有,满心的期待,最终尽数落空,若是还能好好活着,她或许还可以抱着希望等下去,可她死了,被山贼害死,不,害死她的,该是那个书生。
“世间不能终成眷属的情人数不胜数,不多这么一对。”墨玉说。
九歌怔怔的望着,
“你有喜欢过人吗。”
墨玉听着,顿住。
良久,摇了摇头,他想,他所爱的,可能不是一个人.............
“我喜欢过人,”九歌双眸中凝聚起了固执的光,“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相信这个书生一定也是爱着李姑娘的,那么多的日日夜夜,不可能是假装的,我不相信他最后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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