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让李江和苏文招呼马爷爷和马奶奶,媛媛和阿桃则跟着马家的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自己则去拿了李石刚特意留下的猪ròu去村长家。
在鸣凤村,他们可以不讨好里正,也可以和邻居jiāo恶,但惟独不能得罪村长。刘村长能管理好人际复杂的鸣凤村,本事不可谓不大,而他能在众多老村子跟前还能为鸣凤村争取不少的利益,可见刘家的根基和刘村长的钻营。
好在他人还不错,所以和刘村长一家打jiāo道并不困难。
而当初王柱帮李石选定鸣凤村也正是这个原因,到那些家族根深的村子,他们不仅要应付里正村长,还要应付当地的族长和各族民,一旦发生矛盾,村长和族长都是站在自家族人这边。
而在鸣凤村,刘村长一家虽然有几家亲戚,但也只是几家而已,村民几乎都是单独一家或几家亲戚一起,并不会发生几十户村民同族抱团的现象,而刘村长又能压得住局面,并不惧怕里正,所以他们只需要经营好与刘村长一家的关系就好。
不用多亲密,但是对方不对他们厌恶就好。
木兰亲自提了猪ròu送过去,刘村长扬了扬眉,他并没有如外头的人一样看不起木兰,在他看来,李苏两家能走到今天,木兰的作用不下于李石。
木兰恭敬的笑道:“村长,我今儿猎到了一头野猪,快要过年了,给您和刘奶奶送一些过来,晚上打打牙祭。”
刘村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推辞,而是点头示意孙女刘雅上前接过那串猪ròu,“知道了,多谢你们了。回头来找小雅玩。”
木兰看了比自己还高了一头的刘雅,微微不好意思的笑笑:“好,只要小雅不嫌弃。”
刘雅瞥了木兰一眼,淡淡的道:“你该叫我小雅姐姐。”
木兰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声“小雅姐姐”。
刘雅面上这才露出喜色。刘家男多女少,孙辈上更是只有刘雅一个女儿,所以刘家不像其他人家一样把女儿当成赔钱货一样使唤,而是疼爱有加。
而刘雅一直想要个妹妹,她最喜欢的就是听见女孩子叫她姐姐了。
刘村长摇头失笑,对木兰道:“过完年就开chūn,你们家那六亩地也要赶紧找人租出去了,不然开chūn不能下种,明年就没收成了。”又道:“一开chūn,学堂也要开学了,你们家的束脩准备好了?”
木兰忙道:“地里的事李石定下了,束脩也准备好了,只等学堂开课了。”
刘村长就抽了两口旱烟,沉默半响道:“我知道你们不是会种地的人,只是我们庄户人家要是不会种地成什么样子?李石要是决定不读书了还是学学怎么下地gān活吧,总不能到府城摆摊一辈子吧,那是靠运气吃饭,到底不牢靠。”
木兰知道刘村长能说出这番话显然是对他们印象不错,虽然他们有自己的打算,却不能直接回绝,免得刘村长觉得他们不识好歹,所以木兰就应了一声,说回去后会和李石商量。
木兰回到家,李石已经带着马家兄弟俩回来了,马家两位婶婶也做好了饭菜,木兰在堂屋里摆了两桌,男人一桌,女人孩子们一桌,倒也热热闹闹的。
吃晚饭,李石又将给马家的礼准备好让他们带走,忙碌了一天的庭院就安静下来。
李江和苏文媛媛阿桃乖觉的上前收拾桌子碗筷,李石则和木兰进了屋。
李石从怀里掏出银子放在桌子上,道:“一共是六两三百五十文,将银子收起来,剩下的铜板就拿来过年吧。”
木兰好笑,“三百多文,年货还买不来一半呢,怎么过年啊?”
“回头不是还有卖对联的钱吗?你只管收起来,就算过不了也别用了,那是给江儿阿文读书的钱。”
木兰疑惑,“束脩早齐了,前两天淑女坊又卖出去三件衣服,足有十两银子,加上先前的我们家也有三十五两在瓮里了……”
李石看着高兴地木兰,微微一叹,“我李家先前出过四品的官,虽不大,但也算不错,但百年下来,如今也只能在李家庄种着几亩地了。”
木兰沉默。
“我祖父还在的时候,我家还有一百二十三亩良田,只是我祖父从小就开始念书,平时除了束脩笔墨书籍等的花销,并不奢侈,用度也就比我们现在略qiáng一些,最多是为了应酬,多置办了几件衣服,但就是这样,传到我父亲手里的时候还是缩减成了六十二亩。”
“我父亲好歹年纪轻轻就成了秀才,免了他的那一份税收,又多了一份收入,但就是这样,读了十几年的书,又因为旱灾,传到我手上时也只有五亩良田,木兰,读书并不是你想的这样简单,只需要束脩和书费而已,笔墨纸砚这些自然是花销巨大,但这些统共算下来也不过占了一半,真正要花钱的却是以后他们的应酬和赶考需要的费用。”
“好在我们家现在离府城近,考试什么的都方便,要是还在李家庄,我都没有勇气一下子供两个孩子上学。”
☆、47.第47章
是啊,一旦出门,住宿吃穿都要用钱,而且同窗之间邀请聚会,你是去还是不去?
去了就要花钱,不去,你就比别人少了那点jiāoqíng。
当官最少不了的就是人脉。
他们两家比别人家已经晚了许多,要是连这个也没有了,以后怕是在官场上更困难了。
木兰很讨厌这样的钻营,可苏文要当官,甚至要报仇,他就必须这样钻营。
“还有以后的人qíng来往,比如说书院先生过寿或其他时候,这些都需要钱。木兰,这些我们都要从现在开始考虑,我知道你心疼他们,所以我也不拦着你每隔一日就去买些ròu回来给他们补身子,可再多的就没有了。”
李石眼睛看着外面,低声道:“你看村长家,他家如今日子过得和村里其他人家一样,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刘思成,三个壮年哥哥也只能供这一个弟弟读书,其他的孩子都只是送进书院学认几个字,就是我们家,现在也不敢让外人知道我们打算供两个孩子科举,不然……”不然外人铁定以为他们家多有钱,不然怎么可能供得了两个孩子读书?
科举读书和上书院是不一样的。
村里的书院只是让孩子们认得几个字,懂得算数,以后出去不至于被人蒙骗,一个孩子最多也就在书院里呆上三年就出来了,而要正经读书上学堂的,村里的书院只是一个跳板,一年或者两年后必定是要到府城里找书院上学的。
像村长的小儿子刘思成,现在就在府城的乔山书院读书,早两年就考上了童生,明年正打算考秀才。
而村子里的其他孩子都只是上学认字。
而像何家这样贫穷出不起束脩的,则是将孩子放养在村里,连字也不用认的。
木兰这才知道自己想的太过天真了,前世,孩子读书除了学费和书费就是学杂费,她自觉花销还是可控的,可到了这里才知道。学生虽然还在读书,却要开始为以后的仕途铺路了,因为,他们读书就只有一条出路,不像他们,有三百六十条出路。
木兰沉默的将那六两银子收起来,握紧了拳头,眼里满是坚毅,“明天我再进山走一趟。”
李石就将今天和宋屠户商量的事和木兰说了,“我们将猎物拖回家,虽然请马家帮忙省了银子,可这样一来,江儿阿文不能读书,我也不能写对联,你也不能做其他的事,我的意思不如jiāo给宋屠户,我们直接拿银子,这样日子也不过被弄的混乱,还能避过村里的耳目。”
木兰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她并不担心自己设陷阱抓捕猎物的事qíng传出去,这样大的猎物,想也知道不可能是木兰这个孩子亲自抓的,那除了陷阱还能有什么?
李石见她脸上并无担忧,笑问:“你就不担心别人学了你布置的陷阱去?”
李石疑惑:“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林子里猎物多的是,学去就学去呗,再说了,陷阱并不难,一般人看个两三遍也就学会了,难的是布置陷阱的位置,这个我不说很难有人知道的。”
那倒也是,不然随便挖一个坑就能抓到一头野猪,村里的庄稼也不会时常被野猪糟蹋了。
想到这个,木兰就兴奋起来,“等到了chūn天,野猪就更好抓了。”
李石皱眉,“可我听说chūn天的时候动物都很凶悍,连猎人也会避让一二的。”
“可它都死了,我们gān嘛还要避让?”直接让野猪死在陷阱里,它就是再凶悍,难道还能死而复生的跳起来拱你?
这头野猪的ròu大部分都卖了出去,剩下的送完礼后也只剩下三斤多,也就够他们吃这一段时间。
而猪骨头和猪头什么的都还在,更别说其他的猪下水等物了,从现在到过年还有十二天,这些东西足够他们吃了。
李石和木兰还是决定过年的时候买家猪的猪ròu吃,野猪虽然好吃,但有钱人家吃个新鲜,对他们这些贫苦人家来说,还是家猪的猪ròu更嫩,更好吃。
木兰这样努力,李石也很有压力,第二天开始,他就将对联的数量再往上提了二十副。
五天的准备,李石总算是将几家合作对象请过来,将对联jiāo给了他们。
李石将对联分成了三等,一种只是简单的红纸黑字,卖八文钱,一种李石在上面勾勒了几笔,显得有灵气好看多了,这种是十文钱,还有一种李石特意在底部画上了拜年的福娃,上面则画了两朵荷花或牡丹等花卉,四周也勾勒了几笔,显得富贵堂皇(相对来说),这种对联李石定价十五文。
三种对联都是一样的数,他觉得他得先看看哪种更畅销,稍后再决定多制作那种。
而至于卖出去的是什么价李石并不管,四家自己商议。
林二柱摸了摸第三种对联,道:“这副是不是太贵了,我见往年大家都是买十文一副,或者十二文的,鲜少有有超过十五文的。”倒也不是没有,而是那都是富贵人家,不过富贵人家的对联一般都是自己写,不然就是到店里去买,怎么可能看上他们地摊的货色。
李石则道:“诸位叔叔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说不定就有看上的呢?”其实这个年代的对联都是红纸黑字,鲜少有上面做画的,价格的不同只是因为纸和笔墨的质量不同。
可李石用不起太好的纸和笔墨,只能在这上面动心思,而木兰就是最好的建议者。
前世各种各样的对联不要太多哦。
一开始,李石在对联上作画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可后来熟练之后并不十分困难,加上图画来来去去都是那几样,只是勾勒几笔就能画出一个拜年福娃,这对他来说越来越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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