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奶奶当即就站不稳脚跟,里面打起来,围观的人都四散开了一些,那些村民见了,就赶紧把俩人也拉走了。
木兰就远远的看着庄子里的人和那几人被衙役带走,苏奶奶和钱氏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失神的看了一下他们消失的方向,就拉住了一个人,问他最近的医馆在哪里。
那人见木兰手上拿着一把沾血的刀,想到了刚才的混战,就呆呆地指了医馆的方向。
木兰道谢一声,就朝那个方向冲去。
眼睛在招牌上快速的闪过,总算看到了一个医馆的招牌,木兰连忙冲进去,屋里围了一圈人,除了最开始抬人的两个青年,剩下的都是庄子里的农妇,看到木兰进来,连忙拉住木兰,指着内室道:“你爷爷在里头呢,赶紧去看看。”
木兰冲进去,就听到苏奶奶和钱氏的哭声,她顿时有些愣怔,呆呆的看着chuáng上躺着的人。
苏文和苏桃都被吓坏了,眼睛通红,手拉着手站在一边。看见姐姐进来也不敢喧哗,只是满眼依靠的跑到姐姐身边依偎着。
木兰呆呆的倚在门框上看着。
老大夫不免叹息一声,收起手上的针,道:“还是预备着后事吧。”胸骨断裂,腿骨粉碎,若是富贵之家说不定还能再活个一年半载,但从他们的穿戴上来看,这家也并不多富裕,这样的伤就只有等死了。
苏奶奶呆呆的看着苏爷爷,突然转头跪在老大夫跟前,磕头道:“大夫,我求求您,救救我家老头子,今儿早上他还好好的,还说要给我大孙女打一张chuáng,给我大孙子做一个背篓,怎么会去的?怎么会?您再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我们家有钱,我们家真的有钱。”说着,苏奶奶回头去看钱氏,眼里带着祈求,希望能得到她的认同。
钱氏连连点头,一下子就将身上的钱全掏出来。
老大夫看着钱氏手上的碎银子,心中叹息一声,正要解释,就听钱氏道:“我们家里还有银子的,真的,大夫,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公公吧,等我相公过来就能回家拿钱过来了。”
老大夫沉吟了一下,道:“我只能尽力,人能不能活过来却要看他自己了。”
苏奶奶和钱氏都松了一口气。
老大夫就把人都赶出去了。
☆、5.第5章
到了外面,钱氏才发现了木兰,连忙将她拉到一边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了?你爹呢?”
木兰小心的看了苏奶奶一眼,低声道:“爹和庄子里的人都叫衙役抓走了。”
钱氏的身子就晃了晃,qiáng作镇定的道:“没事,没事,过不了多久,你爹就该来找我们了。”
木兰想到那人身上的衣服,却觉得事qíng未必有这么简单,就道:“娘,我们请舅舅来帮忙吧。”木兰的舅舅是钱氏唯一的大哥,是在小坪村,距离木兰所在的庄子有大半天的路程,外公很久以前就去世了,但外婆还在。
因为兄妹俩从小就和母亲一起相依为命,所以彼此感qíng很好。
钱氏想也不想就请人去通知大哥,自己则和苏奶奶说一声,赶回去拿银子。
苏奶奶也知道没有银子医馆怕是不会尽力,所以就将三个孙辈拢在身边,道:“你快回去,孩子我来照顾。”
当即就有不少人表示要和钱氏一起回去。
她们现在也知道自家丈夫被抓的事了,都要回家去商量主意。
其中有怪苏家的,但更多的是可怜他们。
此时木兰也从众人的口里知道了大概的事qíng经过。
苏爷爷和庄子里的人在一起摆摊,苏大壮碰见了上次出外gān活结jiāo的朋友,想到秋收已过,接下来大多清闲,就想问问他手里是否有活gān,就把四岁的苏文留给苏爷爷照看,自己和那朋友一起找个地方喝酒说话。
因为是难得的庙会,庄子里有不少人都把孩子给带上了,其中就有四五个是和苏文一起玩惯的,庄子里的人就将孩子们放在一起,这样也好照看。
在庙会里,只要小心不让孩子被拐子抱走就行,孩子们也会下意识的在大人们附近玩,并不会跑远,所以很好带。
谁知道孩子们正玩着,一辆马车就突然闯过来了。
在庙会这样人走着都会碰到人的地方,怎么可能有飞奔的马车,行人纷纷闪避,街上顿时闹得jī飞狗跳,几个大人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孩子们就站在街上愣愣的看着跑过来的马车。
还是苏爷爷突然跑上去一把抓住马鼻,可他没有绝世的武功,更没有大力气,他只是使力的将马往下扯,一对马蹄顿时就踢在了苏爷爷的胸上……
围观的人反应过来,顿时抱孩子的抱孩子,帮忙拉住马的拉住马。
苏爷爷手一松就滑到在地上,吐了好几口血。
路上的人就纷纷指责马车里的人,只是还没等话音落下,马车上就下来几个人,看到为首的几个人,经常在县城走动的几人顿时没了声息,悄悄的退出了人群。
县城里的居民都知道,惹谁也不能惹县太爷的宝贝儿子吴君,那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主,而是无法无天的主。
苏大壮正和朋友说好往回走就看到父亲躺在了地上,他怎么会不气?他第一想到的就是把父亲送医,只是他的手菜碰到父亲,吴君的脚就踩在了他的手上,而吴君身后带来的人则围住了他。
苏大壮虽然不知道前因,但马车和周围人的神qíng他大约还是猜到了一些,qiáng忍着的怒气就忍不住喷涌而出,“你们想gān什么?还有没有王法?”
苏大福等人也围了上来,要送苏爷爷去医馆。
吴君轻蔑的看着他们,“王法?在这县城里,爷就是王法!”说着,皱眉看向躺在地上的苏爷爷,冷笑道:“爷玩得正高兴,你们冲出来是什么意思?打扰了爷的兴致,你们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众人惊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的。
但很显然,他就是有无耻的资格。
吴君手一挥,打手立马上前腿脚就要往苏爷爷身上招呼,苏大壮大惊,来不及多想,人就扑在苏爷爷身上挡着。
吴君看着,眼里露出嗜血的兴奋,亲手抄起一根棍子就狠狠地往苏爷爷腿上打去……
所以苏爷爷的腿才会粉碎xing骨折。
木兰一时也无措起来,要是在现代,她想到的第一个办法就是报警,在凶手是警察局局长兼任市长儿子的qíng况下,她只能寻求媒体,更高一级政府的帮助,还有律师团,可现在,她没有律师团,没有媒体,很显然,县城是在县令的掌控下的,这时候流言没有威慑力。更高一级的政府?
木兰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女儿,她不知道县令和知府的关系怎么样。若是知府是一个青天大老爷,自然一切皆有可能,若不是,她凭什么可以让知府选择站在他们这边?他们没钱,更没权。
这时候,老百姓能做的也只有哭泣。
舅舅很快就从小坪村赶到了苏家庄,和正要出门的钱氏碰上,就护送她进县城。
钱氏将家里所有的银子都拿来了,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八十多两银子,这在普通农户上来说也许一辈子也攒不了这么多的银子,但这点银子对苏爷爷的病来说是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更何况,还有一个在狱中的苏大壮。
钱舅舅见状,咬咬牙,回去凑了一些银子送过来,又跑去县衙打听消息,这才知道,苏大壮差点将吴君给打坏了。
县令今年五十来岁了,直到三十四才有了这一个儿子,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三十四都可以做爷爷了,可他只有一个儿子,可见他有多疼他的儿子了。
所以县令大人看着送回来的儿子,问也不问,直接叫人将庄子里的人就拖下去打了二十大板,就是那些保护他儿子的护卫也因为保护不周被打了一顿。
所以苏家庄送过去的银子一点用处也没有。
钱舅舅这时也急了起来,全县只有县令最大,除非往上一级去告,但民告官,就是高赢了也会被流放的,要不是要人命的事谁会冒那个险?
木兰急得嘴角冒泡,破家的知府,灭门的县令,她有些后悔当时没能忍住脾气拉住苏大壮,也许忍一忍就会过去了。
庄子里面的人对苏家的态度也开始变了,本来苏爷爷是为了大家的孩子才受的伤,所以对这件事大家都是能帮则帮,但这段日子,被抓的人不仅不放,他们还从旁人的嘴里听说了吴君的丰功伟绩,难免心中泛起嘀咕,对苏家也有意见起来。
到医馆来看苏爷爷的人越来越少,愿意帮苏家的人也越来越少,其中还有几家过来暗示他们的家人是因为苏家才被抓的,希望苏家能够将人赎出来。
一向温婉的苏奶奶难得的发了脾气,“我们家倾家dàng产也不会连累你们,只是你们先把当初那些孩子全都给我溺死,我既不欠你们家,那你们也领我们家的qíng。”
来的几个人全都变了脸色,别说其中还真有他们的孩子,就是没有,这话提出来也够得罪人的,除非以后他们不想在庄子里呆着了。
三伯娘就叹了一口气,拉住苏奶奶的手道:“三婶,你也别怪他们,庄子里花了不少的银子才进牢里看了人,可一个个都被打得不成样子了,他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一家家进去的都是青壮年。”
苏家庄的日子本来就不太好过,所以对外就特别喜欢抱团,别看前些日子大家对苏家羡慕嫉妒恨的,但真要对上外人,那也是一条心,这次也实在是敌人太过qiáng大,县衙已经放出话来,这些人得罪了县令公子,就是给再多的银子也没用。一个家庭失去了一个壮劳力,在这个时代几乎是塌天的事,不然他们也不会转而找上苏家。
钱氏嘴巴微阖,和苏奶奶都无话可说。
为了打点牢里,苏家不仅将刚买到的田卖了,就是以前有的十亩地也只留下三亩。
三伯娘就犹豫了看了一眼木兰,木兰心中疑惑,但还是起身道:“娘,我去看看爷爷的药好了没有。”就快步走出房门。
三伯母打开门看了一下,见木兰的身影隐去了,这才回身将门关起来,低声问钱氏:“他三婶,你现在和那家还有没有联系?”说着,手往上指了指。
钱氏脸上一白,看了苏奶奶一眼,小声道:“三嫂说的什么话,木兰是我的女儿!”
“我没说木兰不是你的女儿,但现在不是没办法了吗?庄子里十几户人家的青壮年都在里面关着呢,谁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你就去求求他们,他们说一句话顶得住我们磕百个响头了。”三伯娘看了苏奶奶一眼,道:“要知道你们家大壮还在牢里呢,听说大壮差点将县令公子给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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