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就在纪临极度不安,差点就强行叫人停车的关头,突然感觉手掌上附上一抹凉凉的触感。他回头一看,司雨没有看他,直视着前方,轻声说,“段茹兰想找我干什么,我心里有数。”
所以她才会在陆五爷派来的保镖打算冲上来时,微微冲他们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用干涉,虽然这么做,保准消息下一秒就传到陆五爷那边了,但司雨也不在乎。
在司雨温柔的语调下,纪临焦躁的慢慢平复了下来。他没有忽略司雨是直呼自己亲妈的名字,而且语气里半点感情也没有,像是对着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然而正是这个发现,让他稍稍心安。
太好了,只要不抱有期待,那么就不用惧怕会失望。
车子直接驶进了纪家大宅,司雨被佣人引进大厅,一眼就看见端坐在沙发上的段茹兰。
段茹兰年近五十,但因为生活在富贵之家,养尊处优二十多年,在前一段婚姻中所经受的所有风霜早就被磨平了,似乎她从出生以来就是这般生活的一样。段茹兰平时对各种保养都非常重视,以至于她看上去年纪不过三十,风韵犹存。
司雨走进来时,她甚至连看也没看一眼,只是望向纪临,语气很是慈爱:“阿临,你父亲今天恰好在家,你去书房跟他说会话,好吗?”
纪临下意识就拒绝:“妈,你有什么要跟姐姐说,就现在说吧,我待会去找父亲也不迟。”
他对自己这个亲妈实在是不放心。
听见从纪临口中蹦出“姐姐”两个字,段茹兰的脸色微微一僵,留得长长的指甲不自觉地扎进掌心里。
直到这时,段茹兰总算拿正眼瞄了瞄司雨,以她挑剔至极的眼光,这个女儿自然满身都是缺陷。司雨代表了自己不堪回首的上一段婚姻,从这个拖油瓶出生开始,所有人似乎都要为她的病让路,段茹兰还记得以前那间狭小的两居室里终日弥漫着的浓浓中药味,仿佛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还好她后来遇到了纪文翰,终于得以逃离那个地方,段茹兰从来不觉得司雨应该是自己的责任,也不知道抛下年幼的女儿一走了之,对女儿是多么大的打击,就算司雨病死了,段茹兰也只会说是她命不好。
这次主动把司雨找过来,在段茹兰眼里已经是非常憋屈了,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个死丫头。
都怪司雨和纪临上的那档综艺节目实在太火,还有那群多管闲事的网友,说什么不好,竟然说他们是什么“姐弟情”,段茹兰看见后气得浑身发抖,更别说她的朋友中竟然还真有人拿这件事来调侃。
不行,不行……万一被公开了怎么办,她的名声,她好不容易在上流圈子里稳住的地位……都会被周司雨这个低微的拖油瓶给毁掉的!
所以段茹兰决定先下手为强。
“纪夫人,什么事这么着急?”对比起段茹兰的表面镇定实则焦虑,司雨就是真的淡定,她对段茹兰本来就不存在感情,别人的态度对她而言根本无所谓。
段茹兰嘴角微微一抽,却自持身份不能失态,只能勉强对着讨厌的女儿笑道:“我呢,今天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你还年轻,不知道娱乐圈里的水有多脏,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难免容易遭人欺负,要是身后有人给你撑腰,那就会好过很多了。”
正好这时司雨的手机收到一条新短信,她拿起来一看,居然是陆五爷发过来的,只有短短一句话“去纪家做什么?”,司雨一边随手回了句“被迫去孝敬亲妈”,一边头也不抬地对段茹兰说:“纪夫人,麻烦您说得直白点,我这样的年轻人听不懂您的训话。”
“训什么话,你这孩子真是的。”段茹兰掌心都快掐出血来了,她暗恨这个女儿的不识抬举,句句都在往她心上添堵,于是索性摊开来说了,“周司雨,我们纪家的投资项目里,包括之后即将开拍的好几个大制作电影,我甚至可以帮你拿到女主角,但条件是——往后凡是有阿临出席的场合,你都不准出现。”
纪临忍了许久,因为有司雨的暗中安抚,他还能憋着不说话,现在怎么都忍不下去了:“妈,您这是什么意思?”
段茹兰瞪了纪临一眼,她真的搞不明白,自己这个儿子处处都非常优秀,为什么老是胳膊肘往外拐,对周司雨那个短命鬼这么亲呢?
“阿临,这事你别管,妈是不会害你的,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你的身边没有拖累,懂吗?”段茹兰语气严厉,她的双眼其实与司雨十分相似,但可惜这双眼里装满了刻薄的算计,掩去了九分灵动美丽。
司雨伸手拦下欲要跟段茹兰理论的纪临,慢慢问:“拖累?纪夫人,这恐怕就是你的真实想法吧?当初你认为我是个拖累,所以就能毫无负担地丢下女儿一走了之,是吗?”
段茹兰张了张嘴,但还没来得发出声音,司雨就打断了她,步步逼紧:“你刚才那番话,是以母亲身份给我的劝诫,还是以纪家夫人身份对我的警告呢?另外,为什么你一定认为,我只能在娱乐圈混,离开这个地方,好像我就活不下去似的?”
司雨全程都没有用一个激烈的词语,但对于段茹兰来说,字字都戳在心窝上,她瞬间就被气愤冲昏了头脑,冷笑着:“若不是阿临在提携你,你以为自己能走得多远?周司雨,你一个病秧子,肩不能提手不能抗,你不在娱乐圈里边待着,到外面谁会要你?没有钱,没有药物,你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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