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身为丫鬟,也知晓下人的日子过的有多凄惨,感同身受之下,憋着气开口道,“您是没瞧见赵嬷嬷那副凄惨的模样,嘴里的大牙都被打掉了两颗,现在说话都漏风呢,要不是有人及时拦了一把,今日她怕是会被小姐活活打死在院子里。”
这话说的就有些过了。
杏眼瞥了秋菊一眼,后者悻悻缩着脖子,小声嘀咕着,“本来就是,您当真以为她在教训赵嬷嬷?分明是杀鸡给猴看,心里对主子存有愤怨,但不能动手,就拿赵嬷嬷撒气。”
大概是被烦着了,薛素脑仁儿一抽一抽的发疼,她叹了口气,“先不管那么多,等过几日,莲生想明白了再教也不迟。”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女人心里却有一杆称,凡事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莲生招惹她一两次,薛素尚可以忍耐,不做计较,但若是三番四次的犯错,可就不要怪她手黑了。
夜里楚清河回来,薛素挥手让奴才退下,夫妻两个并排躺倒在床榻上,她气哼哼道,“你那好侄女脾气不小,白天狠狠教训了赵嬷嬷一通,真是长本事了。”
“出什么事了?”楚清河眸色渐深,他身为辅国将军,统率几十万大军,自然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薛素将事情说了一遍,语气中难免带上了几分恼意,杏眼晶亮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就跟刚断奶的小猫儿似的,让人忍不住伸手碰一碰。
“你说莲生在护国寺中私会情郎?”
“是不是情郎难说,但肯定没好事儿,否则为何瞒着咱们?那顾玉琳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丰满的胸脯不断起伏,薛素气的芙面酡红,咬牙道,“跟我争吵时,莲生还说了‘恩将仇报’四个字,明明余泽做下的事情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她是怎么得着风声的?”
粗粝食指按在淡红柔软的唇瓣上,楚清河嘘了一声,目光中带着瑟瑟寒意,落在了门板上。
床上的帷帐并没有放下来,因此薛素也能看到窗户纸上映出的黑影,还没等她回过神,男人突然翻身下床,飞快地将雕花木门一脚踹开,只听一声惨叫响起,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身上穿着绯红的小衣,薛素伸手拿了件薄薄的外衫披上,走到门口,发现彩珠抱着肚子不断打滚,捯饬齐整的发髻散落开来,身上沾满了泥灰,模样十分狼狈。
她嘴里溢出凄惨的痛呼声,将不少奴才引了过来。
楚清河高大的身躯中蕴着无尽的杀意,摄人心魄,一字一顿的问道:“你鬼鬼祟祟,到底所为何事?”
彩珠疼的五脏六腑都绞在一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缓了好半天,费力抬头,扫见侯爷眼底的冷漠,只觉得后颈凉飕飕的,差点吓得魂魄离体。
夜里本就十分寂静,此刻几乎称得上针落可闻,薛素突然听见了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她反应了好半天,才发现原来是彩珠失禁了。
第76章 糖画
“侯、侯爷。”
大概是惊吓过度的缘故,彩珠说话时声音都打着颤儿,额头上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这丫鬟的容貌原本也称得上艳丽,但此刻脸上满是灰土,再加上出汗过多,将脂粉都给打湿了,红的白的混在一起,不止不会让男子生出半分怜惜,反倒无比厌恶。
薛素走到楚清河身后,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只觉得内心无比安定。
最早在安宁村时,这人双目失明,还是个瘸子,那时她想要报答上一世的恩德,才勉强留在楚家过日子,但不知道从何时起,楚清河能够为她遮风挡雨,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躲在门外偷听。”
楚清河的嗓音沙哑,好像被砂纸磨过一样,不知为何,薛素听到这动静,脑海中不自觉想起昨天夜里的场景——主卧内有帷帐遮着,密不透光,她什么都看不见,却能听到耳边急促的呼吸声。
巴掌大的小脸染上红霞,透着粉的指甲抠着掌心,她霎时间清醒不少。
目光落在彩珠惨白的面颊上,只听这丫鬟语无伦次的辩解,“侯爷,奴婢真的没有偷听,只不过恰好经过主卧而已,您跟夫人在房中,就算借奴婢十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种没有规矩的事情。”
“莲生都已经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了,你现在装模作样还有什么意思?”薛素突然开口。
她其实也没有多少把握,只不过诈她一诈而已,哪想到彩珠这么不惊吓,让一句话彻底击溃了防线,她如同烂泥一般,整个人瘫软在青石板上,浑身连一丝热乎气儿都没有。
也不怪彩珠心惊胆战,实在是楚清河的凶名太甚,不少人都以为他真吃过人肉,以讹传讹之下,就成了现在这副德行。
一把拉住女人柔若无骨的小手,男人用指腹挠着薛素的掌心,他力道用的很轻,就跟羽毛似的,又麻又痒。
院子里还有不少下人,看到这一幕纷纷低下头去,就跟鹌鹑一样,老实极了。
雪白贝齿轻咬红唇,薛素面上有些挂不住,想把手抽回去,偏偏钳制住她的那只大掌比起精铁打造的镣铐还要结实,她挣动了好几下都没有摆脱桎梏。
楚清河并未回头,他眼底透着森然寒意,声音冷冽,“你此刻如实道来,本侯还能留你一命,要是胆敢撒谎,就休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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