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洋手肘碰碰他,朝女人努努下巴,“这女的挺带劲儿。”
乔迈收回目光,没有说话。
赵明洋吐口烟圈,了然地说,“还想着先前那个?”
仍然一片静默。
赵明洋了然地“嗐”了一声,“男人都喜欢小白花儿,我也待见。但小白花儿狠起来,能毒死人不见血。”
乔迈:“……”
“就说你原来那相好的吧,婚前要房,你拼死拼活在首都付了首付,人家跟着有户口的走了。要我说,女人呐,就是容易贪得无厌。”
乔迈皱眉,冷冷反驳,“人各有志。”顿了顿,接着补充,“当时我也有过错。再说,像我这样的家庭条件,人家有顾虑也正常。”
赵明洋望着他随意一坐,伸手胡乱拨了拨头发,对这个兄弟既是佩服又是可惜。
乔迈考上了首都一所以计算机专业闻名的高校,毕业时正赶上互联网发展得风声水起,他人又聪明勤恳,顺风顺水的找了份高薪软件开发工作。
工作几年后,谈了恋爱,以为一切都会顺利进行下去。就在两人筹划结婚之际,乔迈母亲却被诊断为阿尔兹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
乔迈父亲早已离世,因为父亲为养子,所以在老家也没有其他亲人帮忙照顾母亲。于是乔迈将母亲接到首都,和他们小两口共同生活。
谁知母亲糊涂得越来越严重,出门后总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乔迈有好几次在工作时间接到民警来电,母亲因为迷路被好心人送到派出所。当时的女友几次无意中提起,若是结婚后有了孩子,母亲的状态不适合帮忙带娃,两人也没有条件请保姆。总觉得压力山大。
那段时间公司上线新项目,加班到家往往已至深夜。工作压力加上照顾母亲,乔迈身心俱疲,只分出小部分精力关注恋人。
等到对方提出分手,他才惊觉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单独相处过了。他试图挽回,一次次敲响恋人新家的门,直至对方坦白已经和一个首都本地人订婚了。犹如当头棒喝,敲醒了乔迈。大梦初醒,努力奋斗瞬间失去意义。他依旧两点一线的忙碌着,像是一台机器,不知疲倦。
年假后照常带母亲回到首都。风渐渐暖起来时,母亲三番五次唠叨,回老家,回老家。老家的大柳树该发芽了,也该去给你爸上坟了。
乔迈对灯枯坐一夜。
想想自己孑然一身,只有老母亲一个亲人,加之伊所剩光景无几。乔迈咬咬牙辞了职,带着母亲重返乡下,以期母亲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安然度过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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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开首都返回老家的消息传遍朋友圈。半月后,赵明洋主动找上门来。说有个力气活,问他要不要搭个伴儿做。乔迈正在家中闲得发霉,便应下来。今日干了半天,倒还适应。没有想象中的疲累。
待赵明洋抽完一颗烟,两人很快将剩下的树苗卸完了。乔迈右手撑着车厢护栏板,纵身跳下来。
另外两个人负责的半车厢还没卸完,嘻嘻哈哈,嘴里不停歇。
“刚才下车的那个女的,打扮挺洋气,肯定是城里来的吧。”
“我看着像。就是长得黑了点儿,不像城里姑娘白白嫩嫩地。”
乔迈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抬眼间,就从眼底看见一双高跟鞋咔哒咔哒走过来。节奏暴烈,横冲直撞,像是一簇火焰。
俞思渊冷着脸,内心怒火熊熊燃烧。自打少女时期以来,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说她黑。她走近卡车,余光看到肤色白皙的男人靠着树,似笑非笑看着她。
她目不斜视从男人面前经过,在车尾斜下方站定,深吸一口气,大声回击嘲讽她肤色的人,
“我是流行的小麦色好……”
“吗”字还未说出口,便听到一阵惊呼。俞思渊余光只看到一棵树干从卡车倾斜落下,向着她的方位俯冲过来,她来不及骇然,随即就被一只坚实的手臂环住,有个高大的身影从侧面一扑,护着她向后倒去。身体贴上大地的瞬间,俞思渊听到头顶发出一声闷哼,似是忍了极大的痛。
过了半分钟,俞思渊慢慢睁开眼,朝左右艰难转了下脑袋,软软的,原来后脑勺垫了一只宽厚手掌。
随后周围有纷乱的人声传来,
“麦子,麦子?”
声音急切。
“哎哟,没砸坏吧,咋没动静了?”
“都怨你,就知道说笑,树干都没抓紧。”
“我也没想到那女的会过来,还是先紧着看麦子兄弟有没有被砸着。”
俞思渊整个身体被男人禁锢在怀里,不能动弹半分。男人一动不动,只剩浅浅呼吸声。俞思渊看不到他的伤势,心里更加没底。右手试探着在他腰间摸了几把,她不合时宜的脸红了——男人腰间肌肉紧实,线条坚毅,像嶙峋的岩石一般坚硬。
俞思渊小心翼翼抽回手,不由暗暗唾弃自己,救命恩人生死未卜,自己却只想占人家便宜。
这样可不好。
俞思渊小脸窝在他怀里,被闷出一头汗。谁知男人仍然毫无反应,像块巨石盘在她身体之上。俞思渊彻底慌了,生怕他被砸个三长两短,最后狠心捏着指甲左右开弓各掐一把,男人腾的一声窜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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