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季蓝的膝盖,又往上望向她颧骨上头的一点破皮,声音微弱地问:“疼吗?”
季蓝摇摇头,刚要开口问问他的伤势,年轻的护士打趣道:“自己腿都快断了,还操心你女朋友呢,放心吧,她除了破了点皮,一点儿事都没有!”
两人都是一怔,空气安静下来。
季蓝手里的花蔫了,没处扔,她就一直抱在手里。
封温急匆匆地赶到,季蓝坐在病房外,抬眼,看见对方眼里的一丝埋怨。
她担心着她的弟弟,抓住医生询问情况,听到没有什么大问题,她松懈下来,同样坐在靠墙的椅子上。
她们分别占据了一排椅子的两头。
季蓝一言不发,安静地坐在那儿,封温在和她爸妈打电话,叫他们放心。
季蓝对她没有意见,但总归,在这种尴尬的关系,是说不上喜欢的。
她不像假惺惺地活跃气氛,显然封温也在气头上,冷眼看看她怀里的花束,极小声地嗤了嗤。
封温挂了电话,又重新拨出去一个号码,说:“我在A栋7楼,出电梯就能看到这里了。”
然后她起身走出去,到电梯旁边接人。
季蓝翻开手机,时间已离季豐下班有近一个小时了。
他们的晚餐早已凉透了。
再看看狼狈的自己,她不要已这个样子回去见他了。
脚步声渐渐走进,季蓝抬头往左方望去。
熟悉的男人出现在眼前,一恍还让她以为看错了。
他脸上比外面的寒气更冷,西服外面是一件黑色的长款外套,医院的墙壁地板都是白的,他的气场,怎么也忽略不了,他喜怒不行于色,更让季蓝心里没谱。
他会不会生气。
她张了张嘴,重新低下头。
封温在说,“刚接到消息真是把我吓到要命,小诚左腿被车子砸到了,现在正在里面。”
她说:“我不知道季蓝和他在一起,看样子她没什么问题。”
而季豐脚步停在季蓝旁边,刚才一路,他看到了她腿上的鲜红血迹,她的肤色总像蒙了曾冰雾一样的苍白,强烈的色彩对比让人心头一紧。
往上是她沾了尘土的裙摆,腿上放着花瓣零散的红玫瑰。
她侧脸掩映在长发下面,他也能看清她精心打扮的妆容。
他是该生气的,但在这种情况下,怒气会被疼惜完全掩盖下来。
季豐又往前走了两步,半蹲下身,他捏起季蓝的小腿肚,打量上面的血迹。
他手心凉凉的,衣服上也有凉意。
季蓝也看着那里,说:“不是我的血。”
他用拇指在上面抿了抿,果然。
然后季豐站起身,季蓝随着他抬起脸。
他单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看清了她颧骨处的一块小伤。
封温在一旁站着,就像不存在一样。
季蓝说:“你下班了?”
他没点头,更没出声回应。
第三次,他看着她腿上的花束。
季蓝轻易解释不了,知道他一定当成了封诚送的。
她脸上的妆,口红都脱色了,原本是要呈现给他的,现在嘴唇还干干的,和出门前的光鲜判若两人。
季蓝扶上他的手,把他拿开,又失落地垂下脑袋。
此番动作,在他眼里,又是另外一层意思。
季豐似乎沉了沉气,顿了顿,对封温说:“我先和季蓝回去了,待会儿小诚没事了,电话通知一声。”
封温点头,“好。”
她站在原地,回身看着季豐牵着季蓝离开,美丽的面孔上一片平静。
季蓝突然转身看了看她,她猝不及防,慌乱地收回视线,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封温反应过来,重新看着季蓝。
她并没有从她脸上看到一丝得意或讥讽,却更因如此,让她输得不够甘心。
不甘心,她在意的男人都爱她。
*
季豐推开门,餐桌上的蜡烛还在燃烧着,微弱的光把桌面照得温馨。
季蓝在他身后换鞋。
她脱下外套,和他的一起挂起来。
季豐走到餐桌前,手扶在上面敲了敲,他接着领带挑挑眉,问她:“搞什么?”
季蓝的那束玫瑰花被她带在身旁一晚上,中间的几朵还是完好的,她想找个瓶子把它插起来。
路过季豐身边,被他一把抓住手臂,又夺下她的话,他随手扔到一面桌子上,花瓣又掉下来几片。
季蓝不高兴了,走过去又重新拿起来,“讨不讨厌!爱惜点好不好!”
“花是我买的,烘托气氛用的,跟别人无关。”
他有些许意外,转而笑道:“烘托气氛……”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问。
他倚在桌沿上,身着白衬衫,藏蓝色的西裤,身材好得绝妙。
她喜欢他在放松时卸下一身的严谨,刚才在医院那般,连她都觉得有距离感。
他们本来就是最亲近的人,旁的,算不得什么。
季蓝灵机一动,连眼神都在灯下流光溢彩。
她捏了支玫瑰横咬在唇间,撩了撩茂密的头发,猫一样地走过去。
他身后倚着桌子,她身前倚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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