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曼和护士一同过来,站住脚步, 担心地问:“这是怎么了?”
他手握上季蓝的胳膊,她也已经听到了身后动静, 提前慢慢起开了。
两个人都没有解释什么,石曼更担心地看着她的脸,拢了眉心, “是不是更严重了?”
*
医生诊断, 季蓝这是海鲜过敏了。
季豊想起晚餐时, 被她犹豫不决地盯着的那碗鱼汤。
龙利鱼加鲜虾,唯一对她来说没关系的只是一小块玉米。
季蓝垂着眼,又困又倦的样子。
他站在一旁, 白炽灯的光亮在她发顶上洒下一圈光辉。
她一直没有动静,抬起头的时候,那光又洒在她眼睛里, 根根分明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映上阴影。
四目凝视,他不知道, 他的俯视仿佛一种垂怜。
他知道,那碗鱼汤她原本是可以不喝的。
季蓝被转移到病房输液,护士把纱布剪成片状, 湿了药水敷在她脸上,很快就不觉得痒了。
她躺在纯白色的床榻上,石曼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季蓝摇头,轻声说:“想喝水。”
石曼在她床沿坐着,转头交代季豊:“给蓝蓝倒杯水。”
季豊把水给她,温热的杯子外壁被她接过,触碰到他的手指,和水温是一样的,柔软细腻。
季豊在一旁坐下。
季蓝捧着杯子说:“谢谢。”
季蓝就像水,平静而有力量。
他潜意识觉得,今晚的她有点不一样,却说不出来。
一晚上她都要呆在医院了,石曼陪了她很久,季豊知道她明天有场会议,状态耽误不得,便说:“妈,你明天还要上班,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陪着就行了。”
石曼并没有起身,季蓝也说:“石阿姨,我真的没事了。”她仰脸看看输液瓶,“一定睡一觉就好了。”
明显她脸上的症状减轻了些,没刚才发红了,石曼拎着包站起来,还是不放心地交代道:“有问题马上联系我?”
季豊送她到门口,回来的时候,病房内一丝动静都没有。
深夜,外头起雾了。
他才进来,季蓝便说:“把灯关一些吧,太亮了,我睡不着。”
季豊调试了几个开关,只留下几盏壁灯。
季蓝身子往下挪着,想躺平下来。
他过去,帮她扯了扯被子。
“你困吗?”季蓝问他。
“有点。”他诚实地说。
“那你睡会儿吧。”
他在单人沙发上坐下,说:“行啊。”
那里是片阴影,他在里面一靠,只给她看到一个轮廓。
季蓝在明,他在暗。
所以很清晰地看见她的表情,她以为他真的睡了,眼睛往这边瞟着,神情有些失落。
她忍了忍,还是说了:“你真睡了啊?不是说要照顾我的吗?”
他故意把声音装得很困,说:“嗯……有事叫我。”
季蓝表情马上变得不开心了。
她终于转换了病恹恹的样子,好像想和他吵嘴,又找不到合适的由头。
“季豊……”
“叫哥哥。”
他憋着笑,看见她眼睛睁了睁,最后瞪过来一眼,然后翻身拉上杯子,安安稳稳睡下了。
季蓝很快睡着了,呼吸平稳,扎着针管的那只手压在被子上。
他过去,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
不知道为什么,会很担心她醒来,所以他的动作务必轻微小心,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这样过。
他也并没有休息,一直注意输液瓶的变化,等瓶中液体终于空掉,他叫来护士,帮她换上新的一瓶。
护士过来的时候,她依然没有醒。
脸上的红疹了大半,他翻开她衣袖看看,身上的下去得更快。
季豊眼睛都敖红了,终于放自己休眠一会儿。
他睡得很浅,任何轻微的动静都能被察觉。
所以季蓝小心翼翼掀被下床的时候,一开始就被他发现了。
她的睡衣宽宽大大,布满了卡通企鹅的图案,她为放轻脚步,抬起两手一步步走过来的姿势,也像只企鹅。
季蓝是冲着他这里来的,他就要看看,她到底想搞什么鬼。
她走近的时候,季豊便闭上了眼。
听见窸窸窣窣的一阵声响,是她拿起了她厚厚的羽绒外套。
清新的雏菊气味再次铺满鼻间,她的头发搔过他的手背。
接着,那件外套被盖到了他身上。
她同样小心地返回的时候,他眯起眼,看着她的背影。
原来她也没睡。
原来他们两个,谁也没瞒得过谁。
*
高端的私人医院,把病人养成了浑身矜贵的皇亲国戚,据说是间连拔颗智齿都要住院的地方,季蓝要在这里住两日。
季豊和张阿姨替换着来照顾她。
他在这儿呆了一晚,白天回去休息着,晚上再过来。
快下午的时候,被电话吵醒。
从被窝伸出手把手机捞下来,眯眼看清了上面的名字,忍耐着接通。
江子贺咋咋呼呼地说:“兄弟!回来了?出来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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