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什么病?”
程老师咄咄逼人的态度让林香无所适从,然而除了忍耐她别无他法。
“地震,家人伤亡,我重度抑郁。”林香已经能平淡地说起这些往事。
“你家在益川?”程老师沉默几秒,问。
“是。”休学之前,林香的家乡发生了7.8级大地震。
程老师没再追问,拿出厚厚一沓剧本和资料,让她回去准备,以后给他写分场。
为了尽快上手,林香日夜连轴做功课,终于把这些东西看完,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跟程老师一起进了组。
进组第一天,导演召集主演和编剧开会,这次会议非常重要,林香却缺席了。
因为,林香的侄子林小南,闯了一个大祸。
开会之前,林香远在南城的哥哥林远平打来电话,说林小南在商场的游乐园里,把别的小朋友给伤着了。
林香想着他才四岁,小屁孩之间打打闹闹能有多严重?
“这娃儿霸占滑梯,人家也想玩,他就把人家从上面推下来,推出个脑震荡!人家家长医院检查报告都送来了!”
林远平气得在电话里吼,林香心里一惊,瞬间紧张起来。
“现在人家放话说要么赔两百万,要么把林小南摔成脑震荡,让我自己选!”
“不行就走法律程序,该赔的我们赔,但也不能这么胡闹。”
林香理解作为家长的气愤和痛心,可一码归一码,他们不能不讲理。
“胡闹?要不是你——你侄子胡闹,能搞成现在这样?人家在南城有钱有势,我哪惹得起!”
以林香对林远平的了解,他这会儿肯定是青筋毕露唾沫横飞。
林香问他那家人到底有什么后台,让他怕成这样,林远平反问她知不知道叶家。
“天底下姓叶的多了,我哪知道是哪个叶家。”
“开会所那个叶家,晓不晓得!还不晓得?那你晓不晓得撒子人开得起会所?到处都是有钱人,几个能开会所?没点关系路数,哪个敢开?说白了人家想整你,有的是办法,到时候哭都找不到坟头!”
“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别听他们忽悠——”
“早上就有一拨人来我店里泼粪,都是些十一二岁的未成年,报警有用?店里还没收拾好呢,又有一伙精神病跑去爸的病房闹事,拿着精神病鉴定书满屋乱窜!”
简直就是无赖!林香气得头冒青烟,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可这种无赖行径又是最没法告的。
“你不是也认识一些……那种人吗?要不找找关系,跟他们好好说说。”
林远平长长叹了口气。
“我认识的不过就是几个小杂皮,还是他们来收保护费时认识的。你说我要是只有林小南,带着他躲哪不行?可爸离不了医院,妈身体也不好——”
林远平正说着,道具组的工作人员隔老远喊林香,“林助理,怎么还不去开会?程老师到处找你呢!”
听见这边的声音,林远平又叹气,“你先忙吧,我手机马上没电了,这事再想想办法。”
林香心急如焚,回拨过去,那边已经关机。
刚才喊她去开会的道具组同事走过来,“导演不喜欢开会迟到,你还是别去了,半路进去他要发脾气的。”
林香垂着胳膊,靠在墙上有气无力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那个……我叫方煦文。”他冲她笑了笑。
之前没注意过他,林香这时才发现他还挺好看的,面容清秀,眼神清澈,让人感觉特纯真。
“我叫——”
“林香,我知道。”
方煦文打断她的话,又笑了笑。
听过林香名字的人都会笑,她挺纳闷,父母为什么要取这么土的名字。
林香父亲解释过,当年她妈怀孕时特别爱吃香菜,所以铁了心要叫这个,他也没办法。
方煦文抱着道具去了片场,林香回到办公室,打电话给母亲。
母亲先是哭哭啼啼骂林小南不省心,不够解气,又开始骂她。
从她五岁那年打破一个地摊上买的仿古花瓶,到十八岁那年闯祸回家,期间做错的任何事,都要翻旧账数落个遍,足足骂了一个多小时。
骂着骂着忽然哼哼两声,不再说话,那边传来林远平的声音,说母亲心脏病犯了,得赶紧送医院,然后就挂了。
手机还没放下,程老师已经回到办公室,进门就狠狠骂了林香一顿。
骂完往桌上扔了个本子,让她看里面记录的会议要点。
“程老师,我、我想请两天假。”林香结结巴巴,眼睛盯着脚上的帆布鞋,没勇气抬头看他。
“什么玩意儿?”程老师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瞥着她。
林香知道他听到了,只不过不相信有人竟敢刚进组就跟他请假,可她还是硬着头皮重复一遍。
“我想请两天假。”父亲在医院躺了五年,母亲心脏不好,上了年纪猝死的概率很大,林香真的害怕出什么事,再也见不到她。
再说林小南闯的祸还没解决,林香心急如焚想回去一趟。
程老师拿起刚放下的笔记本,用力挥胳膊一扔,本子砸到门上,硬壳封面发出砰的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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