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初次见面便救了身受重伤的他的女孩，一直以来都是开朗单纯的模样，似乎总是对这个世界满怀着憧憬，希冀地同他讨论着未来想要实现的美好生活。
即便他不能给她想要的爱情，却仍旧愿意用朋友的身份照顾她，到底是不能……辜负了她的救命之恩。
可如今……
“恐怕……当初她能够第一时间找到身受重伤的你——这份救命之恩，也不是巧合。”
沉默半晌，韶音低垂着眼眸，淡淡道。
“我知道。”这个念头，在看见那甫一出现的暗灵界能量时，他便已明白的清清楚楚。
受伤，失忆，救命之恩……多么精心的一系列安排。
“秦念现在在哪里?”如今这地方只有她和东楼珏两个人在，就连小侍女也不知所踪，“还有苏儿……”
“方才我已打探过四周，这里看似宽广，实则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大约走出二十里便到了边界，被无形的壁障所阻拦，我们走不出去。”
“想必……秦念此刻正在某个地方观察着我们。”他静静沉稳地说出自己的推测。
这个男人，仿佛一瞬间就接受了被亲近之人背叛的事实，毫无难过，毫无迟疑。
真是一个……冷静到可怕的人。
“不过你放心，苏儿没事。”他收回目光，凝视着她，眸中漾起一丝柔和，“秦念针对的是我们，大约没把她放在眼里，打开界道时并没有把她拖进来，此刻应该还留在人间界。”
那就好。
韶音松了口气。
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她并不希望她因为自己而受到牵累。
“那么接下来便是……我们该如何离开这里了。”轻松的神情片刻又重新紧锁起来，韶音的语气中含着不易觉察的担忧。
她只怕……不会那么容易。
*
在袅无人烟的荒漠里生存，最可怕的，便是无食无水。
即便两人身为灵界之人，身体素质远远高于普通凡人，也撑不住连续半月滴水不进。
四周一片荒芜寂静，别说是生气人烟，就连植物都一根没有。到第十日时，任凭韶音意识再怎么清醒，到底抗不过虚弱的身体，无法再支撑行动。
东楼珏将她安置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下，沉默片刻，嗓音微哑道：“我会想到办法的。”
还能想什么办法?
事到如今，除了用浩瀚的灵力强行冲开壁障，他们别无他法。可此处天地早已封闭多年，自成一体，暴力破除只会引起整体崩塌，到时，身处其中的他们绝对无法保全自身。
因此这个方案，在第一天便已经被他们排除。
空气一下子寂静下来。
半晌，两日不曾发出声音的女孩忽地开口，用她仅剩的力气微弱道：“珏哥哥，你不用管我了……”
“我——”
“你听我说完。”太过虚弱的身体让她的言语变的极为艰难，微微喘了几下，韶音才继续道：“秦念把我们困在这里，无非是想让我们撑不下去率先向她求饶，若是针对我一个人，她绝不会做出如此行为……倒像是在跟你较劲。”
“……所以，只要没了我，她一定不会伤害你的——”
“别说了，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东楼珏撇开脸，绷紧的侧脸如同冰川岩石一般冷峻，却透着难言的悲恸。
这个提议很残酷，但他明白这是实话，若是再这么下去……要么死一个，要么一起死。
“我会陪着你的……”他微微颤抖的双手将她搂进怀里，像抱着自己的全部，“绝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看见了吗?这就是所谓的爱，太愚蠢了。”阴测测的嗓音从后方浓雾般的黑暗中传出，秦念紧皱眉头，不愿理他。
若是韶音在这里，就会立刻听出，这声音便是在幻境中迷惑她的那个!
“你为什么要对这个男人如此执着?”
剔透的水镜将那两人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在眼前。阴影望着她几乎掐进掌心的指甲，哼笑道：“我早就说过，你的性格再适合暗灵界不过，只要你愿意归属我们，我便会给你无上的权势!到时候，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匍匐在你脚下，更何况是一个男人——”
“你不明白!”秦念近乎粗鲁地打断他的话，“你算什么，不过是个阴沟里的老鼠——你看看你口中的暗灵界，荒凉得连阳光都没有!就算我在这里得到了权力地位又怎样——和一群怪物凄惨孤独地度过下半辈子?东楼珏绝不会再同这样的我产生一点瓜葛!”
这话着实不客气，甚至算得上伤人。可那隐匿在阴影中的身影却像是早已习惯了，丝毫动怒的迹象也无，半晌，才继续传来不阴不阳的嗓音：“那你也该明白他们的性子，绝不会轻易屈服，如今你想要如何?”
“如何?”秦念咬牙切齿，“当然是亲眼去看着他们在我脚下摇尾乞怜!”
“带我过去!”
*
东楼珏沉凝的面容微动。眼前一片荒芜的空间似乎渐渐起了细微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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