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验证了玉辰生的猜想,心里保留的最后一丝的血脉亲情也给破灭了。
被玉老头呵斥的玉雪生只能无奈的停住了脚步,他很是羞愧的站在原地,连身子都不敢转,就怕看到大哥那无助的眼神。
从父亲的态度他就已经猜出了父亲的决定,大哥即便捡回了一条命,可最终能不能活命也是个问题。
“爹说什么我不明白。”玉辰生缓缓说道,抬手把唇边的血迹胡乱的擦了擦,一双通透的眼睛盯着玉老头。
玉老头心头发紧,被玉辰生的眼神看得不自在极了,那双通透的眼睛好像能够直射到他心底自己一直都不想承认的地方。
“老大,咱家的情况你了解,你这些年来吃药吃了不少钱,最少都有上千两银子了。”玉老头不管玉辰生的反应,只想快速把这个麻烦丢出去,淹不死他,那就赶出去罢了,他前些年给他们的钱财就算是孝顺养老钱了。
玉辰生沉默的坐在轮椅上,接下来的话他不用听都能说出来,无非就是家里实在是没钱了,没法给他继续治病。
“你二弟家四个小孩,大的明年就该上学堂了,你的三弟妹也怀有身孕,家里的开销一下子就大了起来,老大,你是大哥,到现在还没成亲,也不是我们当父母的不给你操持,实在是你这副模样,这十里八村的姑娘都不愿意嫁给你。”玉老头苦口婆心的说道,如果不是了解内情的人,肯定会以为玉老头是个合格的父亲。
看到玉老头如此的作态,玉辰生心里倒是不失望了,他早就明白玉家是个填不饱的窟窿,所以除了礼节性给他们送些钱财回来,他手里还有的东西都没有透露出一分来。
“爹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玉辰生无所谓的道:“这些年来我确实是拖累了家里。”心里的苦涩在蔓延,这就是他的家人,从来眼里只有利益没有亲情,以前对他好不过是他可以带给他们富贵荣华,现在他残废了、毁容了,大夫说治不好了,他们的真面目倒是显露出来了。
“我给你五十两银子,你单独出去过吧!”玉老头从衣袖里拿出五十两的碎银子,塞到玉辰生的手里:“家里除了你的衣物外,别的都不许带走,以后这个家里的所有东西都跟你没关系,我和你娘也不需要你赡养,你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这话说的很是漂亮,听起来是不想麻烦自己这个残疾的儿子,可听在玉辰生的耳朵里还是觉得刺耳,这个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他添置的,那一年,他才十一岁,考中了童生,同年考上了秀才,成为南江县年龄最小的秀才。
来年他又考上了举人,每月都能领到朝廷发放的月俸,那时候他每个月都把钱拿回家里,家里才建起了房。
随后,他考上了贡士,每个月的月俸多了起来,家里添置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二弟到了十五岁也就说了亲事,不管家里大小物件,没有一件是他们自己置办的,所有的都是靠他添置的。
到头来呢?
他们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他倒成了外人要被赶出去了。
“爹就想我这么离开?不给份字据?”赶他出去?他也不想留在这里,他们既然如此不顾血脉亲情,他也没必要在意这份血亲,大家直接立字据,以后各走各的道,“还有,二弟妹推我下河的事情也就这么了了?爹,同为您的儿子,您的心可真是偏到没边。”
玉老头被说的脸色有些不好,立字据以后这个儿子可就跟他没一分一毫的关系了,他从来不敢小看这个儿子,他也明白家里能够这么快崛起这个儿子的贡献是最大的,连里正和族长都要给他几分薄面,还不是因为他这个儿子吗?
玉老头的心里矛盾极了,既想要沾这个儿子的光,又害怕这是个无底洞,到时候把这个家给搭进去。
可想到前几天听到里正和族长的谈话,他又狠了狠心,既然治不好了,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再去当官,那就苦他一人,别连累了这个大家庭,他既然能够培养出一个玉辰生,自然也能培养出第二个第三个,总有一天,他的那些孙儿说不定比这个儿子更有出息。
玉老头想到这里刚想说什么,就被玉江氏打断了:“你可别胡说,我没推你,我今儿一天都在家,连门都没出,更不要说去河边。”
玉江氏心里很是紧张,要不是为了多分到家产,免得被这个残废给花光了,她真的不想去做这么有损阴德的事情,她一个妇道人家自是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是也懂得杀人偿命,这个罪名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应下的。
“呵。”玉辰生假笑一声:“二弟妹,你的力道很是不错,我虽然没有见到正脸,但是也看到了那一抹橙色的衣袖,对了,你伪装的还不够好,你的鞋子上沾着的泥土正好是河边那淤泥。”
如此明显的痕迹当他是傻子吗?夕阳山的土地很是贫瘠,自然没有淤泥,都是些沙土或是石头。
玉江氏哽了哽,说不出话来,她刚才就顾着乐了,没想到一双鞋把她的谎言戳破了。
玉辰生自然不会抓住一个妇道人家不放,他心里明白玉江氏敢这么干,自然是他那好爹娘在后面撑腰,不然就那么一个妇人又如何做得出这种事来。
“娘,您又是如何说?”玉辰生转头问那个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玉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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