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会小心的。”孙霞光颔首应允。
华初晴却不知,在孙霞光替她跑这一趟请托的当口,已经为往后埋下磨难的种子。
月后
霁拓凌不是一个残忍无情的帝王,但是为了遇袭之事,回到宫里的头一件事便是整肃朝中反对他的势力。
他派心腹循线抽丝剥茧查明遇袭之事,揪出策划夺帝位的主谋-盛亲王及其同党,下令斩首,以儆效尤。
永绝后患的狠戾手段撼动朝野,引起喧哗,宫内宫外议论纷纷,谣言四起。大家皆以为遇劫归来后的皇帝性情大变,忧心霁氏皇朝的未来。
霁拓凌岂会不知那些有关于他的传言,更明白今日所做的一切会为史家记下,是否会为他傲然圣迹添上一点负评,只能留给后世去断定。
表面上,他对于朝臣、百姓的异论波澜不兴,事实上,心底承受的压力因为斩了亲皇叔而撑到了极限。
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想起的是负伤躺在山中木屋的那一段时光。
在夜晚可以听到虫声鸟鸣,风大时,他甚至可以听到风拂过林间发出的沙沙声响。
那时,他除了养伤,毋需挂心任何俗事,还有个心灵手巧的女大夫作伴。破木屋所能给予的除了是栖身之处,再无其他,却让他的心情格外轻松,反衬出回到京城皇宫后,扛在肩上的压力有多沉重。
他似乎可以明白当日她为何作出想留在山中,而不愿随他入宫享尽荣华富贵的决定。
轻叹一口气,他才合上仿佛永远批阅不完的奏摺。
“陛下,要歇息了吗?”必恭必敬的低声询问自他的身边响起。
霁拓凌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子时,陛下是时候该歇息了。”早就过了就寝的时辰,但皇帝仍不歇息,太监小路子忧心的提醒。
霁拓凌喝了口参茶,沉默半晌才开口,“缓些。”然后起身,立在窗边,仰首望着夜空。
见皇帝主子若有所思,小路子虽担心,却不敢出声叨扰,只有静静的退到一边等候着。
凝望着布满点点星子的墨色苍穹,霁拓凌想的却是她。
他仿佛被她下了蛊,竟觉得宫中娇色没有一个人可以比得上她。
他想她,疯狂的想着她,即便明白会得到什么答案,他还是想见她……想亲眼将那让他魂牵梦萦的容貌深深的映入眸底……想将她紧紧的拥进怀里,汲取她身上令他平静的药草香。
当发现自己是如此思念着她的同时,霁拓凌的心微微抽了下。
他很后悔,当日没强问她的名字和决定。
当时双眼无用,他不知道她的模样,如今在思念着她的时候,非但不知道她的名字,更不知道她的长相,他思念的竟是如此虚无的形体。
她真的存在吗?
这念头一涌上心头的瞬间,他的双眸变得幽暗深沉。
回到宫中这段时日,他对她的思念远超过他对任何一个妃子的渴望,或许这可以解释为身为男人的劣根性。
但是他知道,她对他的意义不同,他想,是时候派人走一趟药泉坳,再问一次她进宫的意愿。
深秋,随着季节变化的莽莽林海尽染一片秋色。
原本被盎然绿意包覆的药泉坳仿佛换了件色彩瑰丽的新衫,美不胜收。然而置身在万山红遍的美景当中,华初晴却没心情欣赏眼前的景致,心情宛如陷入严冬,似乎连血液也跟着被冻结。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她不敢相信,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作梦。
“姑娘、姑娘……”
听见前来传话的宫人喊着她,华初晴恍惚的拉回思绪,抬起眼,怔怔的看着他,一语不发。
瞧她一脸怔愣,眼眶微微泛红,没有答话,宫人迳自又说:“请姑娘收拾行囊,与奴才一同回宫。”
片刻前,她才由山里采药回到药草庐,结束长达半个月的采药期,没想到脚步才定,迎接她的是身着官服的宫人立在药草庐前等候她的身影。
乍见那宫人,她一颗心跳得飞快,脑中思及的是霁拓凌对她的承诺。
他说,回宫待所有的事尘埃落定后,他会派宫人到药泉坳寻她,再问一次她是否愿意入宫当他的妃子。
但令她错愕的是,想接她进宫的并非霁拓凌,而是她的师姊孙霞光。
由宫人的口中得知,师姊因为对皇上的“救命之恩”,早在十日前便被接进宫,成了皇上的宠妃。
第十章
这位对圣上具有重恩的女子未经过采选,位号德妃,一入宫便深受宠爱,除了金银财宝的封赏,更是夜夜侍寝伴君侧,她受到的待遇令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眼红妒怒。
而宫人所说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的击在她的心头。
她无法置信,对她疼爱有加的师姊竟会冒用她的身份,进宫成了皇帝的妃子?
又因为当日霁拓凌的眼伤、不知她的容貌和姓名的诸多巧合下,成就了这1段师姊冒充她成为皇帝的救命恩人的局面……而如今她又为何要命令宫人来带她进宫?
华初晴懵了,无法理解师姊的用意,心寒得连生气的情绪都被冻结了。
看着眼前面貌出尘灵雅的女子自始至终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一再露出恍然出神的模样,宫人禁不住又出声呼唤,“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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