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初晴深知此点,因此几年来,一直维持她摘采药草、孙霞光卖药草的方式,城中多家药铺也只识得孙霞光,不知深山药草庐中还有她的存在。
“知道了。”
“袄子、干粮和水有带着吗?”
药泉坳虽不是位在高山处,但是地形多变,天气也变幻莫测,常是这一刻见晴,下一刻就漫雾、落雨,若非长居此处,极有可能迷失山中,或是被这诡异的天气弄得身体不适。
“嗯,全备妥了,师姊放心。”
虽然这么回答,华初晴还是仔细的检查搁在竹篓子里的圆锹、铲子、小锄头,以及收在布囊中的所有必备物品,确定是不是一样不少。
“万事小心。”孙霞光再次叮嘱,却暗自欣喜。
华初晴每回上山采药总要耗费个三、五日,而这几日一向是她与城中情郎相会的日子。
天性单纯、良善、勤奋的华初晴从来不知道孙霞光这一面,更看不清她专捡轻快的活儿来做的心机。
一离开药草庐,华初晴的脚步踏过遍地苔藓,走上林间小径,便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在瞬间开阔了。
撇除一些细碎活儿不说,平日除了研药、整绘药谱外,她没什么机会可以踏出药草庐,唯有藉着上山采药的当口,才能瞧尽山水、天地,不亦乐乎。
这一回欲摘采的药草必须进入离药泉坳十里之远的深山之中,因此走上熟悉的林间小径,华初晴沿途随意浏览,心情分外悠然惬意。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她的脚步因为一只倒在血泊中的白兔而顿住。
她心善、悲悯,若遇上受伤的动物,大多会伸出援手相助,药草庐曾经因为饲养过多她救回的小动物而占去泰半空间,引来师姊的抗议。
自此,师姊告诫她,上山采药不准再带受伤的动物回药草庐,但是现下白兔气未绝,却因为腿侧中箭,失血过多,做着垂死挣扎。
凝望着白兔仿佛盈满泪水的眸子,同情心在胸口泛滥,她无法置之不理啊!
内心的柔软将理智摒除脑海外,她不顾满手是血,赶紧蹲下身,为白兔包扎伤口。
片刻,当她为白兔包扎好伤口时,身旁林木被拨动的声音伴随着粗重的喘息传出,她以为是深山里的大虫,吓得转头,望向声音来源,视线一定,整个人僵住。
倒映眼里的不是深山里的兽类,而是一个男人,男人蓬头垢面,华服破损,并留有半干未干的血渍,左手臂接近肩胛的伤口冒出的鲜血把衣衫的左半边染得触目惊心。
华初晴看见他紧蹙着浓眉,在她的前方摸索着,不知找着什么,一颗心卜通直跳。
他是要抢回白兔吗?
她的心蓦地一紧,急忙将白兔护在怀里,想无声的离开,却因为太过紧张,脚步一个踉跄,整个人失控的往前跌。
在此同时,男人捕捉到窸窣声响,直接往声源处而去。
就这样,两具躯体硬生生的撞在一块,华初晴不偏不倚的被男人健硕的身躯压倒在地,手中的可怜白兔被甩到一旁的草丛里。
她无暇顾及白兔的情况,更没来得及喊痛,便因为窜入鼻腔那一股和着血腥味的不寻常气息而皱起秀眉。
仿佛对待受伤的小动物,她伸出手,想查看他脸上的伤,却被男人敏锐的扣住她的手腕命脉。“别碰我!”
霁拓凌没有想到会有人,在他受伤落难之际,难保这个人不会是敌人派来的杀手。
他倾尽全身之力夺得先机,四周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公子,你没事吧?”
华初晴完全没有感受到蓦然而起的杀气,秉持着医者天生的怜悯之心,关心着眼前身受重伤的男人。
霁拓凌在扣住她的手腕的瞬间,便知道对方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寻常女子,这一使劲又用掉了身上少得可怜的气力,他全身无力的倒在白兔旁,两道浓眉紧蹙,重重的喘着气。
眼看男人突然放开对她的掌握,由她身上翻下,倒躺在一旁,华初晴因为瞬间消失的沉重感而长吁一口气,随即发问,“公……公子?大侠?你还好吗?”
“水……”他又饿又累又渴,强撑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强韧的意志随时有溃散的可能。
“有,我有水。”她不由分说的解下腰间的水囊,对准他的嘴,将那冰凉甘甜的液体注入他的口中。
感觉甘美的液体滑入口中,滋润干渴灼烧的喉头,让他因为过分着急而反呛了一下。
“别急、别急,水还很多,慢慢喝。”华初晴轻拍他的胸口,为他顺气。
听着那轻柔温缓的语气,霁拓凌不知不觉的放缓了喝水的速度,意识涣散的轻喃,“把它还给朕……还给朕……朕要它……”
他不知道自己猎到了什么东西,但绝对是可以拿来填饱肚子的小动物,他需要以它果腹,需要让体力尽快恢复,需要尽快回宫。
听不清他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嘟囔着什么,华初晴勉强揣测他话里的意思,“你想要什么?”
“食物!”他咬牙切齿的挤出话。
若不是他的双眼受伤,再加上高处坠下而遭受重创,迫使向来敏捷的身手受到严重影响,他这辈子不曾这么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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