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琴定睛一看,原来是王氏。她惯是个会寻这种巧头儿的人,但是贤王做事向来讲究原则,青天白日,又是唯一嫡子的生日,他自然不会为女色所迷,做下丑事来,况且王氏又走到这外院,定会被贤王责骂的。
果然,没多久便见王氏拿帕子捂着脸奔了出来,小丫头们在后面紧跟着,一时走的无影无踪。
李瑶琴不由笑了起来,却不知此时贤王也正好负着手立于窗前,不期然向外望去,却恰恰一眼看到假山花丛中正灿烂微笑的李瑶琴。
贤王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使劲眨巴了一下眼睛,见她仍是空谷幽兰般站在那里,不由心头大喜,大步走了过去。
李瑶琴看着贤王向自己走来,心中不由惊慌。
她只是想再见他这一次,然后便彻底与过往告别,开始自己新的生活,可没想到要与他面对面。
随着贤王越走越近,李瑶琴的心却反而慢慢镇静下来,对于别人来说,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但对于自己来说,他只是个熟悉的陌生人,只是二人如果站在假山花丛中,全似qíng人幽会一般,被人看到终是不妥。
李瑶琴迎着上前两步,施礼道:“见过王爷。”
她却终是不敢抬头看向前世对自己是那般的柔qíng蜜意的人,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贤王见李瑶琴那略带惊慌地神色,不由心生怜意,柔声问道:“这是二门外,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李瑶琴答道:“前边人多吵得慌,本想找个清静处,没想到就不知不觉与丫头们走散了,反走到这里来了。”
贤王笑道:“这里不是闺阁女子待的地方,我送你过去二门。”
李瑶琴可不敢如此,先不说与他在一处,她就莫名的悲伤,单这一趟走下来,她的名声也就坏了,想到此,她忙笑道:“不敢劳烦王爷,还请王爷派个丫头送我过去吧。”
贤王慡朗笑道:“我这里只有小厮却没有丫头。”
李瑶琴忙快语道:“就请请王爷为小女子指一路吧,我能走回去。”
贤王没想到这小丫头倒是个执拗的,不过也许是因为她的倔qiángxing子,才让她行出那等贞烈的事qíng吧。
贤王收起杂念,认真给李瑶琴指出路线来。
此时李瑶琴不得不抬头看向贤王,于是便看到那双前世让自己深溺其中的眸子正含笑看着自己,她不由慌忙低下头来,低声道:“小女子已经记住了,多谢王爷。”
贤王看着她如惊鹿一般动人的眼神,如今又看到她小兔子一般逃走的样子,顿觉得有趣,不由笑了起来。
李瑶琴却是边走边委屈,前世他对自己是那样的怜爱,今生却忘了个gān净,只留自己在原处伤神,那段感qíng便成了jī肋,舍不得扔,却又不得不扔掉。
就在她黯然伤神中,却不提防撞到一个人,慌得她连声道:“对不起。”
那人却伸手扶住她笑道:“小丫头如何惊慌成这般模样?”
李瑶琴不由心中一动,抬头看去,果然是林景周,不知为何心里的委屈更甚,不由红了眼圈,说道:“方才只顾着赏景,没留心路线,不知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四下无人,难免有些害怕。”
林景周不由笑了,虽说做出那样震惊世人的举动,到底还是个小丫头,便笑道:“有什么好怕的,我送你过去。”
李瑶琴忙摇头道:“你直管帮我指一下路,我自己能回去的。”
林景周知道以她如此重规矩的xing子,必不会许自己为她引路的,便笑着指了路。
李瑶琴道了谢,一路顺利走回内院。
云裳等丫头正等得不耐烦,见李瑶琴终于回来了,不由暗松一口气,簇拥着她回到席上去了。
沈丽君虽一心都在儿子身上,还要应酬众位夫人小姐,可这王府是她经营多年的地盘,自然不乏耳目,王氏偷会贤王之事,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而李瑶琴之事,随着她入席,说笑两句话的工夫,沈丽君便得了消息。
沈丽君没想到这李瑶琴竟是贼心不死,又看到席间众人对其的赞誉,不由气得直咬牙齿。本还想如何整治于她,却忽然福到心灵:何不趁势而为,将她纳入王府,如此朝中文臣便可笼络了,而且李意书也有些本事,而她一个伯府千金跑来做侧妃,对别人来说,本就有些掉价,对于她这个贞洁烈女更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而且还可以利用她打压一下王氏嚣张的气焰。
也不怪沈丽君如此讨厌王氏。当日与王氏联姻时,沈丽君不乐意寻个绝色的来,便叫了王家的几个女孩儿来王府做客,最终选了一个容貌清秀xing格温柔的来,她当在不会明着说,人都道纳妾纳美,她这样做会给人留下话柄的,故只是稍加暗示了一下王老太太。
哪知,王氏这个不要脸的,竟趁着贤王去王家办事,自荐枕席,终是进了王府,又因为自己初时未选她,便铆足了劲地和自己做对,这样一个下作东西,自然不值得自己出手,温氏又是个乖觉的,如今只能另寻她人,借刀杀人。
今日李瑶琴的一番作为,让沈丽君初步选中了她,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以前没妾室,所以初纳一个回来,心里酸溜溜的,如今倒巴不得多来几个,一来于贤王事业上有助,二来让她们斗成一团,自己也好渔翁得利。
沈丽君如此一想,顿觉眼前豁然开朗,借着赞李瑶琴,拉着她不放,言语中透出浓浓的欣赏和爱惜之意。
李瑶琴初时还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沈丽君吃错了什么药,忽然就对自己态度来了个大转变,及至后来,便有些明白,她这是在宣示占有权吗?
想到此李瑶琴的心不由下沉。
旁边的一些聪明的夫人们,见些qíng景也不由在心中暗自嘀咕,难道是贤王妃太喜爱李小姐,想把她长久留在身边?
正文 第一三五章 做客沈府
其实那些夫人们虽口内称赞李瑶琴,也想着寻她这样贞烈的女子为儿媳,但却不代表就想让她做儿媳。
毕竟,当日她惹上的太子,而不是寻常勋贵之家的纨绔子弟。
太子在此事上吃了亏,他会善罢甘休吗,不过是时候未到而已。
将来,太子登不了帝位还罢,若是做了皇帝,那这一大家子都会跟着倒霉,便是不倒霉,谁能保证太子不会为了雪前耻而让儿子头上变绿?
所以对于求娶李瑶琴一事,大多都还是很慎重的,只有少数看好或者本就投了贤王的人家,才可能真正想着求娶李瑶琴以表忠心不二。
如今见沈丽君如此待李瑶琴,大家心里便都明白了,而且还为李瑶琴庆幸:虽说做亲王侧妃是有些委屈,但是如今看来,也只有嫁到贤王府,才能真正平安呢。
原本想着等李瑶琴及笄后求娶的夫人们,也心中有数,不再做他想。
李瑶琴自然也想到了这些,不由得又惊又怒,面上虽恭谨地笑着,眼中却恨不得喷火,烧死沈丽君。
沈丽君哪里会把李瑶琴放在眼中,反正她的目的是达到了,要么李瑶琴给贤王做侧妃,要么就在家里作老姑娘,李瑶琴既然对贤王有qíng,那她就成全她,她倒要看看她把态度摆在这里,还有谁敢上门求娶李瑶琴。
李瑶琴看着沈丽君,不由也气得笑了起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你敢设计让我嫁入贤王府,我就能把你的皇后之位夺过来,我不过是因为现在女xing的自尊自重,不屑于做三,才将皇后之位拱手相让。可如果我真嫁给贤王,也就算不得三了,大家都是他的女人,不过是进门早晚而已,到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我让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李瑶琴如此想着,人也轻松下来,倒把沈丽君气得直咬牙:明明想进来,偏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李夫人也看出沈丽君的想法,不由又急又怕。自己好好的女儿,怎么能做侧室低人一头?
偏偏沈丽君虽意思里带了点出来,却并没有明确说出要聘女儿入王府。她便是想拒绝也开不得口,不然倒象是自家要抢着送女儿入府似的。
可是这样一来,若是将来没个好对策,只怕女儿的亲事堪忧!
一时李夫人又在心里暗自发狠道:人都道贤王妃贤良,也不过如此。怨不得你妹妹嫁不出去,还不是作孽太多!
沈夫人也是神色不善地看着女儿,程秀梅看婆婆神色,也不敢嬉笑,只管低头默默吃东西,心里却也认为。沈丽君此举大大不妥,怎能妄想纳伯府千金为妾呢。
但是席面上仍是热热闹闹,大家乐呵了一天。各自散去。
沈夫人等众人离去,让下人们都退下,只留她母女二人在房,这才怒斥道:“你脑子里装得是稻糙吗,怎么会想让李家小姐进府?”
“有何不可?城安伯在文臣当中也是相当有地位的。且又是开国功臣,将来联了姻也能结个善缘。”沈丽君淡淡说道。又笑道:“母亲也不要以为那位李小姐是无辜的,让她进王府,说不得还遂了她的心呢。”
沈夫人闻言一愣,不过她暂时没空理论李瑶琴的心思,仍是斥道:“你也知城安伯是开国功臣,在朝中有一定地位,为何还要纳他女儿进府?你愿做贤良妇,纳妾也应是温氏王氏,甚至是出身更低的,李小姐出身贵重,必不会做妾,若是做了侧妃,只比你矮一肩,你如今只有一个桂哥儿,说句丧气话,还不知能不能养大成人,将来李小姐若是生下三男五女的,这府里还能有你的立足之地?”
沈丽君见母亲公然诅咒自己的宝贝儿子,心中火起,冷笑道:“母亲既然不愿帮我夫妻二人,我们自然只能狗苟蝇营,不然将来太子起来,哪里还有我们的好日子过?再怎么着,我与王爷多年的夫妻qíng分,况且一个小丫头而已,又岂是我的对手。”
沈夫人也被激怒了,说道:“是,她是个小丫头,可再过几年,这就是她的优势,将来她再生几个儿子,你就指着你那点夫妻qíng分过日子去吧!”
沈夫人说罢,拂袖而去,程秀梅在外面等着,见此急忙跟过去,沈夫人仍是气得直道:“鬼迷心窍,走火入魔,将来有你后悔的。”
贤王当天就得知了此事,心里竟莫名多了一丝期待,笑着对妻子说道:“城安伯府在朝中颇有实力,虽说李意书有心投靠我,不过城安伯却仍在观察中,轻易不肯站队。若是将他女儿聘进府来,倒是一层保障。”
沈丽君不过是被李瑶琴在王府如在自家庭院一般轻松地私会贤王气昏了头,才贸然作出那样的决定,如今先是被母亲骂了一顿,头脑便有些清醒,现在又窥到丈夫眼中那一抹暗喜,不由得心中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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