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六皇子所说,生在皇家,哪个皇子不想那个位子。他六皇子自然也是想的,如今不过是暂时附庸太子,帮着太子拉拢沈家,可是一旦动了真格的,要受皇上的厌弃,他不信六皇子还能乐意与沈家的亲事。
北蛮太子笑着举起酒杯来,说道:“今日宴会本该开开心心的,倒是小王不该谈起国事,该罚该罚。”说罢,一饮而尽,将空酒杯对着众人示意了一下。
本来有些僵持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一点,北蛮大齐双方便有那会说话的出来打圆场,一时又恢复到先时的一团融洽。
北蛮太子又笑道:“方才因我有些不愉快,我要将功折罪,在此提一件大喜事。”
众人听了皆不解地看向北蛮太子,他除了想着如何给北蛮弄些好处,还能做什么,又哪里来的大喜事。
大齐皇帝听了,心中一动,便要开口将话截住,北蛮太子已经快嘴说了出来:“前日六殿下曾对小王说,他与永宁侯沈家三小姐订有鸳盟,这本就是一桩喜事,且又发生在两国和亲的当头,实在是件值得祝贺的事qíng,所以小王极希望能在迎公主回国前能喝上一杯喜酒,也算是为两国之喜添个好彩头。”
在场的诸人都将目光看向六皇子,就如北蛮太子所知的一样,他们也多少猜得出,皇上似乎不是很赞成六皇子与沈家的这门亲事。
这倒也罢了,关键是现在他们还只是口头婚约,真要成亲,还要三媒六聘,拾掇新房,作嫁衣打家俱,这一样一样的,都是极费工夫,不准备个一年半载的,根本就完成不了。
但是北蛮人不足一个月就要起程了,这样仓促下什么都来不及准备,这亲成的得多憋曲啊,六皇子怎么会吃这个亏?
北蛮太子仿佛不明白这些似的,起身离开坐位走到六皇子跟前,自怀中掏出一件玉器递给六皇子笑道:“小王自从来到大齐,得六殿下真诚相待,无以为报,只好以此为殿下新婚之贺礼。”
不等六皇子说话,北蛮太子已经qiáng将礼物塞到六皇子手中,笑道:“殿下既然已经收下小王的贺礼,可不要吝于一杯喜酒,在下等着你的帖子呢。”
北蛮人不免幸灾乐祸地在大齐皇帝与六皇子之间扫视,而大齐的众人则忍不住心中兴奋,要看六皇子如何反击,给北蛮太子一个没脸。
然而,然而六皇子竟然真将礼物收下,笑颜如花地说道:“多谢,到时必请殿下来喝一杯水酒的。”
在场的大多数大齐人都有些楞住了,这不象六皇子的做事风格啊,莫非,他已经想到如何整治北蛮太子的方法,或者准备谋划将其长久留在大齐?这样岂不是就要从容请其赴喜宴了?
正文 第一七四章 婚礼简办
今日六皇子之所以处处针对北蛮太子,无非是因为记恨北蛮太子曾开口要沈秋君去北蛮守寡的事,虽也打定主意要在这段时间内将亲事敲定,却没想到北蛮太子竟然会在这门亲事上推了把,倒让六皇子喜之不禁中又略有些担心。
经北蛮太子这一闹腾,亲事便算是真正确定下来了,而且想到不过月余时间二人就能成亲,这让六皇子打心里高兴,但是这样仓促行事,难免会让沈秋君受委屈,此外,皇上也定以为是自己存心设计的,怕会更加的厌弃自己。
六皇子在刹那的犹豫后,便拿定了主意: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将沈秋君娶进门是正经,其他的以后再说,至于遭皇上厌弃,更加的不相gān了,自从容妃离开大齐,自己什么时候得皇上欢心过?时日长了,是喜欢也好厌弃也罢,在六皇子心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反正他也没想要去争皇位,讨不讨好皇帝,实在没什么意义。
于是六皇子很自然地接受了北蛮众人的祝贺,至于大齐众人则看着皇上面上似有不豫,又一时拿不准六皇子的意思,便皆默默坐在那里喝酒。
大齐皇上心里很不舒服,看到六皇子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上了,越发的认定这一切都是他所谋划的。
想到自己堂堂一国皇帝竟然被儿子如此算计,明知道自己不同意那门亲事,如今这是要qiángbī自己认下这门亲事了,皇上恨不得起身骂一顿六皇子。
到底顾忌这是在宴请北蛮,皇上只得勉qiáng克制住自己的怒火,但那脸上的笑容却尽数去了,yīn沉得能拧下水来。
北蛮太子见此qíng景,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哥俩好似的拍着六皇子,要他务必拟了日子出来,他好提早做个准备。
六皇子便借着几分酒意,扯着钦天监的人,要他们现在就核算出个日子来,倒是贤王等人劝道:今日是国宴,这等事还是另择了日子再测算,况且钦天监的人现在都有了酒意,实不是测算的好时候。
六皇子这才做罢,一时席间众人心思各异。不同先时的融洽气氛,糙糙结束了筵席。
第二日六皇子就找到钦天监,让他们测算这一个月中哪个日子最好。
钦天监只得来请示皇上的意思。
皇上此时也回天乏力。事qíng已经闹到这等地步,他实在是寻不到理由来阻止这门亲事,而沈家也不出头,只一幅全凭圣裁的模样。如今他要做的,只能是尽力打压六皇子。不让他有陷入夺位之争的力量。
钦天监得到皇上的旨意,这事qíng就办得畅快多了,要了沈秋君和六皇子的生辰八字,认真测算出来,还真算出了一个好日子,就在下个月初。算来也就是还有二十天的时间。
皇上看着呈报上来的折子,深叹一口气,把礼部的人叫来。说道:“如今边关各处用兵,国库吃紧,又快到了先皇的冥寿,又有北蛮迎娶公主,又才和他们哭了穷。这各处事攒到一处了,这亲事就不要太张扬了。简办为要。”
礼部人听了忙称是,心里却不以为然,这皇子成亲都是有现在例子在的,能简办到哪里去,不过是面子话罢了,可真等兑了银子来,个个都惊呆了:就这些银子,真得可着头做帽子,想不简办都不成。
说起来那些银子是按着初建朝时皇子成亲的费用拨下来的,然而那时物价与现时物价哪里能相提并论,故后来皇子宗室们成亲,约定俗成地只比照着当时的物件规格来办,而不是比着那时的银子来事,没想到到了六皇子这里,倒是丁是丁卯是卯的了。
看来六皇子真是遭了皇上的厌弃,不然哪里弄不出些银子来,何苦在北蛮人面前丢面子。
礼部众人掂着那点银子不由苦笑,到时办得不象样子,别人不说银子的事,倒象是他们办事不力似的,少不得担着骂名了。
不过礼部也不是傻的,虽是他父子二人博弈,但保不准六皇子将火气撒到礼部头上,于是众人推举王青去向六皇子明说,将来六皇子有火气也向着他发泄,谁让他老溜须六皇子呢。
王青只得前去拜见六皇子,心里也是忐忑不安,既为众人把他看作六皇子的人而窃喜,又担心接下来要独自面对的雷霆震怒,还叹惜皇上对六皇子太心狠了些。
六皇子早就有心理准备,故听到王青磕磕巴巴说了银子一事,淡淡说道:“你们就先可着银子准备各色物件吧,这几天他们会有来送贺礼的,到时我把银子凑一凑送过去,再看着增补着东西。”
王青闻言不由替六皇子心酸,他本还想劝着六皇子:看目前这样子,皇上是一点脸面都没准备给六皇子留,把银子都拿出来办了喜事,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不过王青嚅动了一嘴角,终是没将话说出来,六皇子到底是个皇子,自有他的骄傲,何须自己的这点可怜心呢。
六皇子倒没注意到王青的神qíng,问道:“新府邸收拾的怎么样了?”
一提起六皇子府,王青又忍不住叹息,这皇上也真是抠门到家了。
前朝曾有位大贪官仗着昏君的宠信,把个宅子建得宏伟富丽,后来大齐建立,那贪官自然是被杀之以平民愤,宅子也被没收,后来三皇子成亲,便将宅子赐给了他。
因为太祖爷怕子孙们骄奢yín逸,在很多方面作了规定,皇子府的大小亦有规格,那所宅子明显大了些,故只照着规格将宅子剖了一大部分做了三皇子府,还留下一部分狭仄处空着。
于是此次皇上便大笔一挥,将之作了六皇子府,毕竟当年太祖爷只说不准超了规格,可没有说不准低于此规格。
“这些年皇子府一直有宫人在照管,倒没有什么破损,只好好张挂起来就能用,至于府中所用的家伙什,也已经从别处都……拿了些。”王青勉qiáng让自己没将那个“对付了一些”说出话,毕竟得可着银子做事啊。
见六皇子无话,王青又接着说道:“倒是都能用,虽然新房的家俱向来是由新娘子带来的,但想来永宁侯府也没那个时间做了,故也一并布置了起来,到时等皇子妃进了府,再照着她的喜好重新布置就是了。”
六皇子点点头,说道:“很妥当,这事jiāo给别人我也不放心,一切就有劳王大人了,帮我多长着点眼,多谢了。”
王青忙诚惶诚恐地答道:“这是下官该做的,不敢当谢字。”
二人又就成亲事宜商量了一通,王青这才告辞忙活去了。
小成子这才叫道:“真是岂人太甚了!”
六皇子斜看他一眼,冷笑道:“这话说的,若是让外人听到,有你好受的,这可是皇上的意思。”
小成子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道:“一样都是亲儿子,gān嘛非要分出个薄厚来,咱们也不和太子爷大婚时相比,贤王是皇上得意的,又有个得宠会chuī枕边风的母妃,咱也不敢比,至少能和三皇子比肩吧,至于差这么多吗?我是替爷和三小姐委屈。”
六皇子心里也不舒服,他倒不在意这些东西,可是沈秋君一个堂堂侯府千金,如何受得此等委屈。
若说此时让他现拿出银子,风光大办不敢说,至少能看得过去,他还是可以办得到的,可是他的银子实在不能拿到明面上来,就是bī田家拿出银子也是有限,这回收的贺礼估计也不会很多,看来真是不得不委屈她了。
六皇子在心里发狠:现在玉姐姐所受的委屈,以后定要找补回来!
果如六皇子所料,这几日陆续有人来送贺礼。众人也都是看着皇上的眼色行事的,故送礼也是遵循当年的例子来的,所以六皇子收到的那点银子,真是少得可怜。
倒是太子自认与六皇子关系不薄,且以后还有要用到他的地方,故除明面上的银子以外,私底也又偷偷塞了不少。
六皇子自然是一脸感恩戴德地收下,这让太子心中莫名多了份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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