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太子妃却有些不认同,可太子哪里能听进她的话,此时他既得意非常,又因贤王一再相bī,他自己又极渴望早日坐上那个位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且沈秋君口信中亦有催促之意,他便以为这是代表了沈家及沈秋君的意思,越发坐不住了。
幸好还有一个忠心耿耿的徐戒竭力劝他,务必要沉住气,不然先动手的那一方,必要担负兵变谋反的罪名,这让勉qiáng劝住太子。
贤王也觉得沈秋君忽然礼佛有些蹊跷,便又请李瑶琴前去试探。
若是从前林景周还不当一回事,可现在却老大不高兴,李瑶琴是自己的妻子,只在国公府内宅管管家就行了,贤王倒如指使自己妻妾一般地让她一味往前冲,再细思贤王每每口中提到妻子时,便觉得有说不出的暧昧,越发的心中有气,不过现在还不是反脸的时候,便只好让李瑶琴前去拜访沈秋君。
不过李瑶琴终是白走了一趟,因为沈秋君虔心礼佛,暂不见外人。
太子听说后愈发满意,贤王得知后,也只当是她为六皇子祈祷,因为随着局势的紧张,沈丽君也更是虔诚地带领众姬妾在佛堂烧香拜佛,看来这沈家女子行起事来倒是蛮一致的。再说沈秋君关在佛堂,比她在外面走动便让人觉得放心。
沈秋君礼佛倒也是暗含了为六皇子所行之事祈祷的意思,不过却没有沈丽君那样虔心清苦,白日里倒也能安安静静地诵经祈祷,夜里六皇子却不肯放过她,还劝慰她道:“一切都是做给人看的把式罢了,只要心中有佛,酒ròu穿肠亦无错。况且咱们只是做给太子看的罢了。”
沈秋君被他缠得无法,便只好依了他,但心中却隐约觉得六皇子在这件事上有些奇怪,可要真说哪里有不对劲的,却也说不出来,想过之后,也只当自己多心便放开手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沈秋君觉得六皇子明显比以前更黏着自己了,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如果事qíng成功了倒也罢了,如果失败了,他们就只好到yīn曹地府团聚了。
想到这里,沈秋君很孩子气地要求六皇子,以后一定不要喝孟婆茶,这样他们才能记住彼此,将来来到人世间才好相见。
六皇子笑着摇头道:“这样不好,你一生行善,来世必是要再深门大户家千金小姐的,而我一生害人无数,只怕要堕入畜牲一道了,到时如何寻找?”
沈秋君忙掩了六皇子的口,说道:“不要胡说,我们是夫妻,善恶要放在一处的,要做人都做人,要做牲畜就都做牲畜,总之要生生世世不分开。”
六皇子也受了感染,叹道:“你说的真好,希望真有天道轮回,不论来世如何,我们都要在一起。”
一时夫妻二人两手相握偎依在一起,沈秋君本以为六皇子还会象往常那般胡闹一番的,不过想是因为这个话题太伤感,六皇子只要慢慢亲吻着她,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第二日,沈秋君自酣梦中醒来,六皇子早就起身离去,没有如往常那般把她闹醒了,嬉戏一番。
沈秋君心中莫名多了丝惆怅,转而一想,又笑自己都老夫老妻的了,怎地如此矫qíng。
一时起了身,沈秋君便来到小佛堂,照例遣人出去,独自跪于蒲团前诵经。不久,沈秋君忽然觉得一阵头晕,不由暗道不好,此时她才发觉今日燃的香与平日里的不同。
正文 第二七七章 远离京城
沈秋君察觉不对,便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匕首,这时才想起那匕首已经给了六皇子了,她觉得身上越发没力气起来,她知道已经来不及解鞭子了,便伸手往头上摸索,可惜手还未碰到簪子,人就已经软绵绵地倒在一旁。
此时外书房里,六皇子犹如泥塑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阳光洒在脸上明晃晃一片,看不出悲喜,只隐约看到眼中泛着光。
这时,松哥儿悄悄走了进来,见父亲恍然未觉,便束手站在那里,半响,小声说道:“父亲要不要去见见母亲?”
六皇子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了儿子一眼,摇头道:“不必了,总会有见面的那一天的……你一个人去看看你母亲吧,记得给她磕个头,然后让他们赶紧动身离开京城。”
松哥儿答应了下来,却不动身子,犹豫了一下,说道:“父亲何必非要送母亲离京呢,我相信母亲宁愿一家子死在一处,也不愿一个人在外苟活的,况且这也是最坏的打算,以儿子愚见,就算事qíng不成,我们也未必真被处死。”
六皇子看着儿子冷笑道:“那又如何?如果事qíng不成,我们就算能活,也只是屈rǔ地活着,你母亲这辈子因为我受的委屈够多了,我决不允许同样的事qíng再次发生,让她屈rǔ地活着,倒不如直接来剜我心头上的ròu。”
松哥儿低声道:“我觉得到时我们或死或苟活,母亲在外面都不会过得快乐,况且她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一生形单影只,其实更为凄凉,如果留下来,至少我们可以一家人生死都在一起。实在不行。想个什么法子,把榛儿也一并送走吧。”
六皇子摇头:“不行,那样会引起人怀疑的。这件事你也要注意瞒着你两个弟弟,他们还小,是守不住秘密的。”
松哥儿只得答应着,见父亲又愣在那里,懒懒地不想说话,便忙礼行告辞,径直去到小佛堂。此时佛堂中的众人俱已准备妥当,松哥儿上前留恋地看了母亲一眼。又郑重给沈秋君磕了头后,目送他们从秘道离去。
而六皇子此时正在接见一个故人——当年的歌姬琴儿。
六皇子看着眼前带了面纱的琴儿,不由点头道:“只看身形和眼睛。倒是象的很,想来你也明白你以后要做的事qíng,只要你听话,我不会难为你丈夫和孩子,甚至还可以饶你哥哥一命。”
琴儿慌忙跪下道:“奴婢明白。奴婢一定谨遵王爷之命行事。”
六皇子满意地点头,一时那妇人退下,六皇子便又叮嘱站在一旁的雪柳道:“没想到这个琴儿带了面纱,一眼望去,倒险些将我也骗了过去,不过她到底没有王妃的气度。只看着还成,这一说话便能看出不同来了,所以万不可掉以轻心。以后你要寸步不离地看着她,不可让她露出马脚来,以免坏了大事。”
雪柳忙答应下来,六皇子待她们离去,看着外面的日头。心中绞痛,他知道沈秋君此时应该已经起程了。将来事成还能重聚,如果事败,今生是再不能相见了。
六皇子不由捂着胸口坐下来,喃声道:“玉姐姐,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我会一直在奈何桥上等着你的,请你一定不要忘记我,也不要改嫁他人,天下除了我,再没有人可以配得上你。”
……
沈秋君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长时间,她是在马车的颠簸中醒来的,同时她也发觉自己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当她意识到这个qíng况时,心头直发紧。
沈秋君心中暗惊,也不慌忙起身,只是悄悄睁开眼睛打量,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被束缚,这才稍安了心。
此时马车仍在行进,车仍在不停地颠簸,沈秋君却感觉到自己身下铺得很厚软,虽然车中光线昏暗,却可看出车中装饰亦算是jīng美,沈秋君感到有了丝jīng神,试着轻轻转了一下头,一眼便看到旁边有一个小姑娘正靠坐在车窗处。
沈秋君细看时,赫然发现那个小姑娘竟是雪柳之女——杨静,她不由咦地一下发出声来。
杨静倒也机灵,立马循声望来,看到沈秋君正睁眼看着自己,不由欢快叫道:“夫人,您醒了?”
沈秋君心中充满了疑问,小声问道:“这是在那里,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你母亲他们呢?”
杨静乖巧地说道:“我母亲说我以后就是夫人的丫头了,她让我好好伺候夫人。她还在京城,我是要随夫人一同离京的。”
许是方才转头过猛,沈秋君只觉得头发昏,闭了眼稍歇息了一下,这时她发觉自己手脚能动弹了,尝试着起身,杨静见状,忙上前搀扶,沈秋君这才得以软绵绵地靠着车身坐起。
杨静又转身倒了杯热茶,递给沈秋君,沈秋君接过来没敢喝,只是放在鼻下轻嗅,一边暗暗打量着四周。
杨静见沈秋君有些jīng神了,这才撩起车窗,对着外面笑道:“于爷爷,夫人醒了,老先生说的还真准呢。”
马车随之停了下来,不一会儿便听一个花老的声音传来:“于某见过夫人。”
随着车帘掀开,一个脸上有多道刀痕目光锐利的老人便出现在沈秋君的眼前。
沈秋君不动生色地看着前眼的人,虽然她没见过这个人,不过沈秋君已经猜到这人必是六皇子背后的那位于叔,看样子自己已经出了京城。
沈秋君不由心里生六皇子的气,难道自己仅是一个可同甘不能共苦的女人吗?
果然,于叔开口道:“于某是奉六爷之命,送夫人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还请夫人不要惊慌。”
于叔说罢,见沈秋君面沉如水,便笑着对杨静说道:“你先去找宗哥哥玩吧,我有些话要对夫人说。”
杨静看了一眼沈秋君,见沈秋君没什么表示,便乖乖由于叔抱下车来,一时去了。
于叔自怀中掏出一个匣子来,笑道:“夫人冰雪聪明,想来此时也能猜出个大概,我也就不多嘴了,这是六爷让我jiāo给您的。”说罢,把匣子放在沈秋君的面前,便放下车帘,退到一边。
沈秋君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取过匣子,打开来看,只见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枚玉佩,正是那日六皇子声言要留作后手的那块玉佩。
沈秋君把玉佩取来放在一旁,把匣子里外细看了数遍,终未见有只字片语,不由暗骂道:“这个天杀狠命的,怎的如此绝qíng,连一个字都舍不得留下。”
沈秋君不甘心,想了想,便叫过于叔来,请他车上坐了,直言问道:“六爷可有话要你捎带的?”
于叔摇头,沈秋君又问:“那他是怎么吩咐你的?”
于叔说道:“得了大事成功的消息后,我就会护送夫人回京,如果京城之事不顺,到时夫人要守要改嫁都随您的心意,那些银子就当是夫人的嫁妆,我们不可gān涉,也不要想着为他报仇,只须护您一生周全就算对得起和他主仆一场的qíng份了。”
于叔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其实这也是小老儿欠您的。当年如果不是小老儿乱出主意,也不会让您陷入危境之中。如今拿这条命来保护您,也是该当的,只是心中却不免有些心疼六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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