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君闻言,不由愣住了,她是极喜欢孩子的,只是这个孩子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倒让她之前的打算都不得实施。
于叔也道:“不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还请夫人为了六爷的血脉着想,不要有什么其他心思。”
沈秋君暗自咬牙,怪不得他那段时间那样的卖力,原来早在得了蛊虫之时,就有了这个打算,又是大度表示愿意可以送自己银子和人手作陪嫁,又要借于叔之口说什么不想将来儿女受冷落,如今自己肚里又有了他的骨ròu,今生是脱不得身了。
沈秋君看着于辛老先生收起匣子,这时她终于想起来,她或许在前世看到过那个匣子。
记得那时距贤王起事已经很近了,她再一次回侯府看望父母,也顺便了解二哥是否已做好内应的准备。
当时沈昭宁便道虽然心里已经做好准备,但免不了有些紧张。
沈秋君便安慰道:贤王已然做有万全之策,到时他传了消息,只需寻个机会躲了护好自己便成。
沈昭宁点头,便又提议兄妹二人再如小时候一样对打,以缓解心中压力。
沈秋君因贤王不喜她舞刀弄棒,多年前就撇下了,早就生疏得很,不过她不想扫了二哥的兴致,便随手寻了件武器。果然几招未过,她的胳膊便被二哥误伤流了许多的血。
沈昭宁一见之下很是惊慌,忙央求着不许她告诉父母,又自房中取出一个小匣子来,说是他偶然得的灵丹妙药,立时便能止住,只一点不许她偷看。
哪知一上了药,她便疼得昏了过去,不过等她醒来时,发现血已经止住。连疤痕都没有留下,比起上好的金创药神奇的多,这让她极为好奇。便夺了匣子来看是什么好药,哪知却空空如也,倒是匣子上的雕刻很奇特,故给她留了很深的印象。
今日一见,沈秋君这想起当日看到的匣子与今日的倒是极为相象。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联系不成?
辛老先生和于叔通过方才的一番话,已经知道沈秋君的心思已改,此时见她凝神不语,便也不紧紧相bī,有些事还是要她自己想通才行,于是二人便起身告辞。
沈秋君目送他二人离去。在于叔一只脚已经迈出房中时,沈秋君忽然又问道:“六爷可有说过,如果他事败。将怎样把蛊毒之事告诉并使太子或贤王相信?”
于叔回身答道:“如果六爷事败,太子与贤王谁胜了,小成子就会投靠谁,把此事作为机密说出来,那么只要剖开了另一个人的身体取出子蛊来。那便是最好的取信证据。”
沈秋君木然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辛于二人退下。候在外的杨静便进房来伺候,看到沈秋君面色有些不对劲,忙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沈秋君笑道:“我无事,好孩子,你也去歇息吧,我这里不用人伺候,我也想一个人静一静。”
杨静只得也退了下去,沈秋君移到chuáng前,慢慢躺倒在chuáng上,轻声道:“原来我前世今生欠你那么多。”
她不知道前世二哥与庄承荣是怎么一处图谋的,不过她在被软禁时,曾听人说起六皇子的心腹太监小成子卖主求荣,舍了六皇子投了贤王。
她认为事qíng决不是那么简单,他主仆沆瀣一气那么多年,必是臭味极为相投的,而且据她平日的观察,他们主仆还真是有感qíng的,小成子怎么可能说变就变了呢,说不得定是六皇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过,且不说她也对贤王已经心冷,那时她便是有心相劝,也是见不到贤王的人,所以直到她死,也不知六皇子留那么一个棋子做什么用,如今她总算是知道了。
沈秋君抚着肚子,暗自盘算:不管将来如何,总要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前世庄承荣死后连个祭奠的人都没有,今生不管如何,总要为他留下一点血脉。
就在沈秋君保胎之时,京城的气氛越发的紧张起来,六皇子每日都在算着沈秋君应该会走到何处,想尽法子拖着太子推迟动作的日子。
太子越来越沉不住气了,不过倒还有心思打探安乐王府后宅之事。此时安乐王妃真如出了家一般,不仅不管府中事,就连丈夫孩子也一概不见,太子不由暗自称心。
这时永宁侯府的人也觉得事有蹊跷,沈夫人和程秀梅等人上门拜访也吃了闭门羹,因为沈秋君在佛前发下誓愿,在时候未到之前是不与人相见,故戴了面纱,只远远地站在那里见了沈府女眷一面。沈母看着女儿相貌姿态倒也没有什么不妥的,沈秋君未嫁时曾很信佛,如今倒虽有突然,但想到目前qíng况,倒也说得过去,况且旁边还有个信得过的雪柳服侍。
倒是程秀梅想起多年前琴儿的事qíng来,再看小姑如今的样子,心中越发起了疑心,回到家中便对丈夫说了。
沈昭宁听了后,觉得这其中定有不妥之处,便私下来寻六皇子,想问个清楚。
这时六皇子也不隐瞒,淡淡说道:“不错,玉姐姐确实不在府中,我已经让人把她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了,事成后我自会风风光光接她回来,如果事qíng不成,她也不致于有xing命之忧。”
沈昭宁不信,说道:“你到底是为护着她,还是为了要挟我沈家?”
六皇子闻言,冷笑道:“要挟你沈家?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已经算不得你沈家人,却实实在在是安乐王府的女主人,是我的妻子,是我儿子们的母亲,你们可以为了沈家全族利益,将她推出去牺牲掉,而我却可以拿全府的xing命来保护她,说什么我拿她来要挟你沈家,你们脸不红吗,也不怕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沈昭宁被六皇子说得面红耳赤,说真格的,他们沈家人都是极疼爱沈秋君的,但是如果一旦全族的利益和沈秋君对立,说不得真会舍了沈秋君去。
沈昭宁最终含羞而去,不过到底不放心妹妹,便又对父亲说了此事,沈侯不由叹一口气,他明白六皇子担心如果事qíng不成,女儿必会因牝jī司晨的命格而丧命,故才早早将她挪出京城去。
沈侯劝慰儿子道:“你妹妹暂时不会有事的,你也不要再揪着这件事不放,小心反露给太子和贤王得知,只要事qíng顺利,还怕你妹妹不回京城吗,这事也不要再告诉家里人,免得她们担心。”
劝说了儿子后,沈侯自己私下却忍不住感慨:“但愿六皇子将来称帝后,能一如既往地对秋儿如此,不然又是一大灾祸。”
这时蒋家的人终于从乡下祭祖回来,蒋建平便忍不住催促父亲去贤王府商议迎娶之事,毕竟他和兰郡主年纪都不小了,更主要的是,兰郡主也暗示着二人该成亲了。
蒋和岭气得直想吐血,他气孙子怎么就色迷了心窍,如今京城局势紧张成这个样子,还有心思想着娶媳妇的事qíng,再说新娘还是兰郡主,谁知贤王如何打算的,万一他真有了不轨之心,娶进兰郡主来,却把整个蒋家搭了进去。
见孙子仍在那里唧唧歪歪地,蒋和岭便说道:“急什么,都已经订了亲,难道煮熟了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我蒋家这才刚祭完祖,尚未从伤感中恢复过来,哪里有心qíng谈娶亲的事qíng,如此急着娶亲,你平日口里挂着的孝心哪里去了?还有,你不许cha手皇子之间的事qíng,这媳妇还没进门,算不得咱蒋家人。”
蒋建平这才不敢再提成亲之事,贤王听说后,心中发急,他还是想着能借助蒋家之力,让路走得更平顺些,如今见蒋家如此行事,不由发怒道:“蒋和岭这个老匹夫,屡屡行这没眼色的事qíng,等本王大事成就之时,定要与你好好算算这笔帐。”
倒是兰姐儿笑劝父亲道:“父亲不必和他们一般见识,蒋家如今离京城将近一年时间,京城早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那点余威未必管用,只要蒋建平肯在宫里帮着咱们传递消息,也就够了。”
兰姐儿出马,蒋建平只有听从的份,早将祖父的告诫抛之脑后,只想着如何帮着贤王做事,好一搏美人的笑容。
随着贤王的步步紧bī,太子终于拿定主意,决定主动出击,好好把贤王教训一顿。
这时六皇子知道沈秋君已到了安全之地,便不再拉着太子,相反还火上浇油,并趁势撺掇太子把徐戒关了起来,免得他坏了自己的谋划。
正文 第二八零章 杀父弑君
徐戒被太子命人带下去时,看着六皇子恨道:“没想到我竟也有看眼走的时候,不,或许是我从来都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个小人。”
六皇子不以为意,笑道:“你的眼光确实一向不怎么样,不然这么些年,就因为你太过小心谨慎,才使太子的境遇总是裹步不前,如今太子殿下好容易要前进了,你却在此阻拦,不知你是何居心?”
徐戒气得脖上青筋bào起,还想再劝戒太子几句,但太子却不耐烦听他的,直接让人带下去,好好看管。
自来皇位之争总是血雨腥风,故这次也是不能免俗,其中的凶残便不在此细述,只略讲一下事qíng的经过,其实说到底这场斗争不过是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罢了。
如今太子被贤王一再相bī,再加上六皇子的上下撺掇,太子终于决定要趁贤王不备,在宫门外伏击于他,将他一举拿下,然后再以贤王有不臣之心为借口,派心腹去贤王府抄检。
不管贤王府如何gān净,总会从贤王府搜出龙袍及厌胜之类的东西的,这样一来,贤王便算是人赃并获,再也翻不了身了,太子从此便可高枕无忧。
此时就不得不提蒋建平在此次变乱中的作用,倒也算没辜负了兰郡主对他的一番算计。
因为没有了徐戒的小心谨慎和六皇子的有意放水,在宫中侍卫中颇有些声望和人脉的蒋建平,在第一时间获知太子yù不利于贤王的消息,便是顺理成章的事qíng了。
作为兰郡主的未婚夫婿,蒋建平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岳家被人暗算,不过他也知道祖父和父亲一向不许他掺和到夺位之争中,于是便自作主张,在家人面前一个字也不说。直到夜里才寻了机会,星夜赶到贤王府通风报信。
贤王听说了,心中暗喜,他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蒋建平见贤王面上神qíng波涛不兴,心里倒忍不住发了急,直道:“王爷还是赶紧想个法子,避过此祸。”
贤王怎么甘心仅仅是避过灾难这么简单,他为这一天付出了太多的心力,而他又一向是个惯于做戏的人,一番唱念作打后。先是让蒋建平心里认识到:太子品xing恶劣,本就是有目共睹的事qíng,如今又加了一条包藏祸心陷害兄弟。这样一个不仁不义的人成为君主,必是一个bào君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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