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姐儿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珍姐儿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这时桂哥儿也走到跟前,劝说姐姐道:“姐姐莫气,表妹还小呢,您就让着她些吧。我也累了,咱们回去吧。”
虽然桂哥儿声音小。珍姐儿还是听到了,便冷笑道:“一些事qíng不是因为年纪大就占理的,我没做错什么。可不稀罕别人来让。”
桂哥儿一见这架势知道以姐姐的xing子,必不能善了,心中发急,忙扯着兰姐儿的衣袖,说道:“姐姐。出来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去了。不然母亲要担心了。”又对珍姐儿央求道:“都是一家子骨ròu,何必非要丁是丁卯是卯的,若是我们做得有不对的地方,大家相互体谅一下吧。”
珍姐儿闻言,笑道:“原来还是有明白的人,我就说有理不在年岁上,罢了,看到表哥的份上,我就不与你们一般见识了。只是有一句话:做人要知道知恩图报才成,不然真是畜牲不如。”
兰姐儿气得肝疼,她本是金枝玉叶的一个人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就是因获罪来到沈家,因着沈老太太的照顾和沈夫人疼惜女儿的缘故,她也没真正受到怠慢,如今却被一个huáng毛丫头欺负,心中的火气哪里桂哥儿那两句话能打消的。
兰姐儿甩开弟弟,快走几步,追上珍姐儿,扯住她,冷笑道:“我们是落魄了,是不得不寄人篱下,可是你也不要太得意了。也不要口口声声说什么我们永宁侯沈家,你还做美梦呢吧,从今天起,你们已不是这里的主人了,卫国公府才是你的家,可笑国公府叫着倒是好听,却不能承袭,再过几年,你们一家子还不是要依附着永宁侯府过活,所以我劝你积点口德吧,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珍姐儿本来就为这事才心中不忿,如今听到兰姐儿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便一把推开兰姐儿,怒道:“你还有脸在这里笑,这一切还不都是拜你们所赐,如果不是你那厚脸皮的母亲跑来求我父亲,现在还不知在谁家做新嫁娘等着入dòng房呢。”
兰姐儿见母亲被rǔ,也叫道:“少在这里装恩人,我们还真不用你父亲做这个好人,事qíng明显着,不过是他自己愚蠢被皇上算计罢了。”
表姐妹二人越说越火大,因为皆是出身将门,都有些功夫底子,竟不顾自己千金小姐的身份,大打出手起来。
旁边的丫头婆子又是气又是笑,忙上前去拉架,一面又命人去向当家夫人禀报。
桂哥儿见此也是着急,忙上前劝架,偏众人恰好处在靠着池塘的小路上,推推搡搡中,桂哥儿便被挤下了水。
众人正乱糟糟的,也没人理会,等到发现时,却见桂哥儿正在池塘中央大声呼救。
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珍姐儿心里也有些害怕起来,兰姐儿已经急着对众人命令道:“还不下去救人。”
众丫头婆子们不由面面相觑,兰姐儿到底担心弟弟,也顾不得自己不会游泳,便要跳进去救弟弟。
这里一个婆子,忙拉住兰姐儿,说道:“表小姐不必如此。”又对桂哥儿说道:“表公子不要慌乱,这池子不深,您试着扶着池子里的枯荷站起来,过不了腰的,就是池子边上有些淤泥,您慢慢走过来,我们再拉您一把,就上得了岸。”
桂哥儿闻言,真稳下心来,慢慢站起身,果然水才刚没过他的膝盖而已,珍姐儿见此不由格格笑了起来,桂哥儿面红耳赤更加不自在起来。
他本是王孙公子,又自小身子弱,故不曾下过水,方才落水时,心中不免惊慌失措,想要站起身来,却因脚底打滑,倒直接滑到池塘中间去了,又因为不防备下喝了几口水,这才忍不住呼救起来,哪里想到既然是观赏的小池塘能深到哪里去,倒是在一众女人面前丢了人。
兰姐儿看着笑得直不起腰的珍姐儿,狠狠瞪了她一眼,忙上前接住弟弟,关切地问道:“要不要紧,快回去换衣裳,可大意不得。”
珍姐儿此时止住笑,轻蔑道:“这算不算是现世报呢。”
兰姐儿知道弟弟的身子骨,不敢大意,此时也顾不得和珍姐儿吵嘴,忙拉着弟弟yù回去。
珍姐儿仍挑衅道:“这是怕了呢,还是理亏呢,还没有分出胜负呢,怎么就逃了呢!”
“够了!”这时自旁边响起一个声音,却原来是沈大嫂和程秀梅以及沈丽君闻讯赶来。
沈大嫂走上前去,斥责女儿道:“看你哪还有一点千金小姐的模样,我平日教你的礼数都哪里去了。现如今你大姑母和表姐表兄是在咱们家做客,你就不能有点主人样子,就算他们再做得不对,你也该让着些,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们还能在这里住一辈子吗,你忍忍不就过去了,哪里有和客人铢锱必较的理。还不去给你表姐和表兄陪礼去。”
珍姐儿听了,yù笑不敢笑,撅着嘴道:“是女儿不对,女儿年纪最小,自然应该让着兄姐的,怎么能和她们争吵呢。”说着真就上前,笑道:“一切都珍儿的不是,还请姨母不要责怪表姐先动手打的人。”
此时沈丽君正一脸关切地拉着儿子的手问长问短,听到沈大嫂母女的一番话,直气得脸色青白,兰姐儿亦是一脸的愤慨。
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沈丽君只得qiáng压了怒火,淡淡说道:“都是小孩子,哪有不起口角的,以后能知道个长幼尊卑,也算是桂儿没白落水一场。”
这明显是说珍姐儿推桂哥儿下水的,程秀梅暗道都不是省油的灯,忙趁着珍姐儿yù开口分辩的时节,喝斥下人道:“你们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主子们仁慈,你们就作耗,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逃脱,每人先去管事那里领罚,再革去三个月的月钱,看以后你们还敢不敢不尽心。”
众丫头婆子们暗自怨恨因为兰姐儿多事竟害得自己跟着受罚,面上却仍是恭恭敬敬地答是。
程秀梅又对沈丽君笑道:“桂哥儿天生身子弱,赶紧回去换下湿衣服来,免得着了凉,这落水一事,我必会查个清楚,给桂哥儿出气。”
沈丽君知道程秀梅是在和稀泥,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时将罪责推到下人头下,不过此时她更担心儿子的身子,只好忍下气,点点头,yù扶了儿子离去。
倒是桂哥儿对程秀梅笑道:“舅母也不必惩罚这些个下人,实不关她们的事qíng,是我方才没站稳下滑到水里去的,况且我也没什么事,只让她们以后服侍主子时小心些就是了。”
正文 第三零九章 置换江山
程秀梅心中暗叹,笑道:“好孩子,你只管回去保养好自己的身子,不必为她们求qíng,不管如何,总是她们没照顾好主子,我既然管着家事,自然要做到赏罚分明。”
桂哥儿垂眸道:“既然是我不一小心,若把责任怪到她们身上,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程秀梅便笑道:“难为你如此菩萨心肠,我苦是不成全你这一番好心,倒不对住你的一片好心。也罢,你们过来谢过表公子大度不与你们计较,谨记这个教训,以后不得再犯。”
下人们忙上前叩谢桂哥儿的求qíng,一时众人散了去,沈丽君回到住处,忙让人服侍着儿子换下湿衣,又着人去煎了姜茶,让儿子热热地喝下,盖着背子躺下捂汗。
至此沈丽君才稍松了一口气,对儿子叹道:“真是难为你如此懂事,只是你也太好心肠了,我们虽暂时拿珍儿没办法,却可以拿那些奴才们出出气,她们也欺负人了。”
桂哥儿忙笑着安慰母亲道:“这次真的是儿子不小心,不关她们的事,况且一家子亲戚,不过口角几句,哪里真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是息事宁人的好。再者自来小鬼难缠,沈家对我们真是没话说,倒是这些奴才们未免眼高手低的,何苦凭白让她们记恨,以后还是咱们吃亏。”
沈丽君听了,心中难过,此一时彼一时,当年她便是没嫁时,在这家里也是说一不二,哪里想到果然是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败落回了娘家,倒真成了外人,连儿子都生怕被下人们难为,反而要讨好她们了。
沈丽君沉默半响。说道:“你到是懂事,眼见着你跟着母亲受罪,实在让母亲难过,以后这些人不必理会。我看她们能耐我何,我怎么说也是沈家的大姑奶奶。”
桂哥儿面上黯然,又重展笑颜说道:“母亲不必难过,我很好。那珍儿表妹到底年纪小,您劝劝姐姐,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再说了,骤然失去三世传承的爵位。心中不好受也是有的,到底是因为咱们,让她们出出火。以后也就好了。”
沈丽君点头道。和儿子相互劝慰了一番后,这才出得房来,此时兰姐儿已经重新梳妆过了,不复方才的láng狈,沈丽君叹一口气,叫过女儿来细问经过。
兰姐儿半遮半掩地说了一遍,又道:“就算弟弟落水不是珍儿下的手。也必是她的人趁人多手杂下的黑手。”
沈丽君听到珍姐儿的话,也是气得不行,知道这必是因为大嫂恨极了自己,故珍姐儿才会说话如此难听,一时恨道:“珍儿说那些话是她不自重,将来名声坏了与我们不相gān,我们犯不着上去教导她。倒是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越长越发的倒退回去了,还不如你弟弟懂事呢。身为姐姐不知照顾好病弱的弟弟,还和珍儿那小女孩儿斤斤计较,你的年纪都长到哪里去了?我们现正被她们恨着呢,如今只能处处小心,万不可再惹事非,不然吃亏的还是我们。”
见女儿一脸的不服气,沈丽君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现在咱们是什么处境,你要记得你不再是当年万众瞩目的郡主了,我们又手中无人无财,想近期东山再起,是绝无可能的,所以我们只有好好活下去,才有可能在以后的时光里寻到一点转机。本来,我还以为可以靠着你大舅,如今看来是不能够了,你大舅母算是把我们恨上了,只希望国公府早日修好,不然只怕有我们的苦日子过。”
兰姐儿冷笑道:“靠沈昭英那个蠢东西?谁让他多管闲事的,明明是中了皇上的算计,偏他还在那里沾沾自喜,以为是我们的恩人,今日这一出戏,皇上得知了还不知笑成什么样呢。母亲只管放心,在他们一家没把我们磋磨死之前,怕是那国公府是修不好的。”
沈丽君苦笑:“皇上夫妻最会挑拨离间,今天这么一闹,也算是给他一个jiāo代了,但愿他们以后不要再时时关注我们才好。”
再说沈大嫂见沈丽君一家离去,便让人退下,看着程秀梅笑道:“这事不知弟妹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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