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辆车,清瘦的卫六娘正看着对面闭着眼的卫四郎。
卫四郎的一只腿已经彻底废了,另一只腿也还使不上力。尽管过了这么久,他依然没有办法从这样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卫家的剧变对他们来说,似乎也就没有那么痛了。
“四哥其实在怪我对吗?”卫六娘道。
卫四郎靠着软垫,并没有睡着,但也没有回答卫六娘。
卫六娘苦笑,“如果不是因为我,或许……卫家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我也不知道,我们几个将来要怎么办,但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说完,卫六娘看向窗外。
卫四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卫六娘的侧脸,眸中闪过疑惑之色。
夜暮,一行人找了家客店落脚。
半夜时分,寂静的客店突然起了火光,有人惊蹿而出,有人在火中嘶喊,很快,声音被湮没……
单四郎的宅子里,气氛有些凝滞。
他一动不动地立在院中,眼睛定定地看着正屋,里边不时传来细碎的声音,还有一个女子的闷哼声。
傅皎要生产了。
这个孩子可谓来地不易,这段时间也发生了很多事。
好在,他终于可以在这样的时刻,亲自陪着她。
坐在廊下的青葵看了一眼单四郎坚毅的脸庞,那紧皱的双眉,殷切的眼神,足以说明他此刻的紧张。
其实,青葵心里也紧张。
古人生孩子,有命没命,真是要看天意了。
尽管傅皎本来体质也不错,青葵也交待过她一些注意事项,但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汴州城内,祈会狠狠地教训了两个想要投降的将官,然后回到宅子,往榻上一坐,粗声道:“这些贪生怕死的家伙!如果我完蛋了,他们又能有好处不成?”
话语一顿,祈会看向了玉信,“玉信,你说现在还能找谁帮忙?我看再这样僵持下去,没有其他人过来增援的话,这城池迟早被唐玉项与金茂德攻破!”
唐玉项不说,金茂德可是在战场上熬过的。现在对方来势汹汹,又占着正理,祈会也有些心慌了。
玉信道:“实在没有办法的话,祈公不如先弃汴州,领着军队离开再想其他法子。”
闻言,祈会不是太高兴,“一旦弃了汴州,军心也就散了。唐池已经下诏各地,若然其他将领一心领功,那我岂不成了过街老鼠?”
玉信揖礼,“小人失言。”
“算了算了。”祈会一摆手,“时辰不早,你先下去休息,明天一早我再召集众将问话。”
“是。”玉信行礼而退。
走出屋子的时候,另有几个侍奴端着吃食而入。
与玉信擦身而过的时候,其中一个侍奴朝玉信微微点了点头。
玉信转开目光,神情大为放松地走开。
后半夜,祈会的宅子里大乱了起来,惊呼声此起彼伏。
就在其他将领感到莫名的时候,有人传出消息,“祈公疯了,提刀见人就杀!”
一些亲信将领正要去看个究竟,却听闻城门方向传来震天声响。原来不知是谁开了城门,迎了唐玉项与金茂德进城。
眼看大势已去,唐玉项又命人鸣锣传言,只究首犯祈会,其余人等若早投降,皆可赦免。
最终,几个将领合杀了祈会献到唐玉项跟前,汴州之乱,就此休止。
捷报传回洛阳,众人都对二皇子唐玉项称赞不已。
不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下叛逆,也并没有损耗多少兵力,更没有引起其他藩镇的不臣之心,引起更大的乱子,自然是立下了大功一桩。
唐玉项凯旋回洛阳的时候,唐玉和也突然被传唤入了宫中。
唐玉和进入殿中,只见永宁公主正跪在殿中护着满身鞭痕的唐玉灿,泣声道:“父亲,阿灿怎么可能与这些事情有关系?”
唐玉规道:“长姐,证据确凿,你还不相信吗?就算这些事不是四弟主使,他也的的确确参与了。”
唐玉和向满脸阴云的唐池行礼,“陛下。”
闻声,唐池、唐玉规与永宁公主皆看向了唐玉和。
永宁公主抹了抹眼泪,转回了头。
唐玉规看了一眼唐池有如寒冰的冷眸,接着道:“或许,父亲更应该亲口问问大哥。所谓卫刚捷矫旨诛杀韩相,以及卫家二郎、四郎、五郎与六娘的意外之死,到底跟四弟有没有关系。”
唐池没有问话,唐玉和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唐玉灿,淡声道:“如果父亲一定要追究一个人的话,那便追究孩儿吧。这些事,与阿灿没有关系。”
永宁公主意外地看了唐玉和一眼,最终也只是咬了咬唇,没有出声。
殿内气氛一片凝滞,唐池久久不言,永宁公主与唐玉规却可以感觉地到,唐池正处于极怒之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带阿灿下去。”唐池淡声道。
永宁公主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唐池,最终还是默然扶起唐玉灿,唐玉规也想上前帮忙,却被永宁公主一把推开。
唐玉规也没有勉强,只是缓步跟在二人身后出了殿门。
出了殿,立即有侍奴迎了上来,帮着照顾受伤的唐玉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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