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陛下虽为血亲姐弟,但到底他是君,我是臣,又分开多年,何谈姐弟之情?皇太后如今也要倚仗着陛下,府中之事,也难为我出头。”
说着,琼华长公主自旁边几上拿过一个木匣,放在青葵面前,“这件事,是你受委屈了。
这里边有些首饰,还有些金珠、缗钱。日后若有万一,也好打点。你放心,待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便接你回来。”
青葵伏地叩谢,“谢长公主恩赏。”
将她再接回来是不可能了。她此次去到晋王长公子身边,会是什么下场还未可知。还别说,晋王长公子本身便是个祸患,她势必会受到牵连。
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也一时难以接受。但到此时,她已经认命。
只是想着这一切,很可能都是乐平郡夫人的算计,而长此以往,只怕琼华长公主也难保命。
想到这里,青葵接着道:“婢子去后,长公主还当对三娘子的身边人彻查一番。再有,二郎君身边的人,也需好生监督,以防不测。
再有,最后一句,长公主只当是婢子妄言。乐平郡夫人眼下,已成气候,只怕不会轻易满足于现状,长公主还需事事当心。”
琼华长公主长叹,“我知道了,你也要好好保重。明早,无需再来拜别了。”
“是,婢子告退。”青葵拿起木匣退身而出。
出了正堂,青葵感觉得到暗处有目光打量过来,或是怜悯,或是看热闹。青葵眼下没心思理会这些,径直朝自己的宿屋走去,玉冬仍在等着她。
玉冬起身迎向进门的青葵,欲言又止。最终,两人相对坐下,默然无言。
好一阵,青葵打开面前的木匣,拿了些金珠和文钱出来,“你从前与我交好,只怕我走后,会受人排挤,有这些傍身,总归好些。”
“我不需要。”玉冬将面前的东西推了回去,“我这些年也攒了些私房,你之前受赏不少,也分了我许多,都够了。反倒是你,去到那边,只怕处处为难,还是自己多留些的好。”
青葵见玉冬执意,也没再强求。
“什么时候……过去?”玉冬艰难地问。
“一会儿就过去。”青葵道:“听说那边还有些乱糟糟的,若待到明日过去,还不知会不会有意外发生。”
玉冬看向青葵,“你若向长公主求情,她应当会心软的。你一向口齿伶俐,怎么事到临头,却嘴笨起来了?”
青葵摇头,“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就算这一次我侥幸逃过,下一次也难说。与其换一个未知的险境,倒不如认下了。”
玉冬问,“是三娘子?”
“应该是乐平郡夫人。”青葵话语一顿,“长公主虽然仁心,但却性格怯懦、优柔寡断,只怕,迟早会护不住二郎君。若二郎君出了事,乐平郡夫人便能母凭子贵,彻底占于上风了。”
闻言,玉冬面色惊诧,“这话……你对长公主说了?”
“说了,但只怕也是无益。”青葵看向玉冬,“我对你说这些,是让你有些心理准备。长公主这里,只怕已是事非之地,你自己当心些。”
玉冬点点头,“我不过一个无用的婢子,也不值得她高看。”
行礼早已收拾好,青葵起身告别,玉冬直将青葵送到院外,才止住脚步。看着那一盏孤灯越去越远,心中五味杂陈。
青葵从前是长公主身边最得宠,最让人艳羡的一个人,去到哪里都有人奉承。而如今,孤身而去,只得她一个在这里相送,好不凄凉。
夜风微凉,青葵不用担心此刻还会遇到什么意外。因为,她去到晋王长公子身边,对其他人来说,便已经是最大的意外了。这一池浑水,没几个愿趟。
唐玉和,晋王嫡长子,自幼颇通文武,曾随当今陛下与晋王征战沙场。十二三岁的年纪,已经初露锋芒,又因面貌俊朗,人称“玉面将军”。
十五岁那年,更是因为智计与勇猛,带人救下身陷重围的陛下,而被陛下收为义子,养在身边。
但其实,不过是为质罢了。
其父晋王唐池,乃成国太祖养子,当今陛下还得称他一声义兄。成国尚未大定之前,两人是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的好兄弟。
大定之后,陛下对晋王这个手握重兵,勇武过人的义兄渐渐生了忌惮之心。不但频繁调换晋王的镇守之地,还渐渐削弱他手中的兵权,到了如今,地位已是大不如前。
但陛下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一是成国之外,尚有数国窥视,他不能自毁兵力与骁将。二来,晋王到底是他义兄,若无实质的过错,他也不能妄杀。
而这唐玉和,是五年前从洛阳送来晋阳的。送来时,他人便已经是这副模样。郡公府里无人知道,唐玉和究竟在洛阳发生了什么事,这在府里,也是一个禁忌话题。
总之,众人口径一致,晋王长公子唐玉和,是来郡公府养病的。
院门近在眼前,青葵的额上已有微汗。这处院子算是郡公府里的偏僻之地,墙外杂草丛生,似乎很久没人打理了。
唐玉和虽然已失去了为质的意义,但陛下却仍是不愿将他送回晋王身边。也不知,这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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