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这样啊。”满满舔了舔幼齿,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眼珠子,“祖父怎么没出现呢……”
木兮跟着满满迷茫地望着这漫无天际的云空,在这片偌大的天地之下,她和满满都显得那样的渺小。
君父呢……
木兮心中隐约紊乱起来,尤其是与君之前当着所有人面前说出来的话历历在目……她不得不心乱。
于是,甚至都没有问及满满的意见,木兮便拉紧了满满的小手,从云端飞掠而下,穿梭过霞光万丈的云峰,飞过无数的宫殿宝塔,连绵山水,最后还是满满提醒了她,“娘亲,看那边!”
木兮循着满满所指的视线望了过去,看到了一座屹立着凉亭的小桥流水之中,环绕着一片清新的竹林,竹林深处,是一座再平凡不过的小别院。
那里有花有草,有清清溪水,有波光粼粼下游玩的小鱼群,那里,与世无争。
那里……
溪水边的岩石上,倚靠着一个身背清冷挺拔的人,那人……一头光滑柔软的白发垂落于腰间,微风徐徐,将他发尾轻轻拂起些许,清风朗月,缭乱人心。
他背对着木兮,似乎在钓鱼,木兮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觉得他那纤长的身形在月白色的长衫笼罩下显得无比清瘦孤冷。
木兮眼眶慢慢地通红起来,鼻翼微微地抖动,呼吸都在发颤,她放开了小满满的手,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慢慢走近了。
那人依旧是毫无察觉。
或者说,一个人太久太久,任何风吹草动于他而言也仅仅只是风吹草动。
木兮站在他的身后,微微地张了张口,感觉就好像有什么如鲠在喉,呼吸都跟着顺不上来,以至于她不知道开口的时候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破了音——
“君……父……”
这一声呼唤,她等了无数个年轮,这一声呼唤落下,眼泪决堤地滚咽而下……
倚靠岩石上的人身背微微一顿,起身,缓缓地平静地转身过去,一袭月白色的长衫在微风下飘逸着,煞是好看。
他一头白发垂于脸庞两边,面容却是岁月不变的清冷好看,就像是浸透在万年冰川之中那样清澈而冰冷的气质。
他看到泪眼汪汪的木兮怔怔地望着他看,木兮的身后还有个精致漂亮的小孩歪着头好奇地瞧着他眨巴着眼睛。
东辰之人,血脉相连,他只是轻轻地呼吸了一会,便知眼前的女子和小孩是与他血脉相连之人。
何况……这孩子喊他……君父……
他终于淡淡地眨了一下眼眸,看着木兮说,“你来了,孩子……”
木兮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却止不住地哽咽,“君父,木兮来了,木兮来接你了……”
小满满也蹦跳上来,“祖父,我叫满满,是我娘亲最心爱的小宝贝儿!”
木兮破涕为笑,拉紧了小满满的小手,“这是满满……”
君父地目光淡淡地落在小满满身上,流连了片刻,才又回到木兮身上,终究是浅浅一笑,“看出来了,你们过得很幸福,这样很好。”
“君父,我好想你……”木兮看着白发飘飘的君父,终究是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君父终究是在漫无天日之中熬白了头发了……
君父浅笑着上前轻轻揉了揉木兮的头发,目光温淡:“孩子,你都这样大了,还有了自己的孩子,君父很为你欣慰。”
木兮泪流不止:“木兮不孝,等到今时今日才来接君父……”木兮哽咽地说着,咬紧了嘴唇,眼中又凝聚了恨意,“君父放心,木兮一定出去为你杀了天帝,把天下换给君父!”
闻言,君父的神色微微凝固住,很平静地眨了眨眸,声音很轻很轻地开口道:“木兮,我当年费劲最后一丝余力才让伯河将你带出去,我交代伯河好好护你成长,不必再为这些纷纷扰扰而困扰,是伯河没与你说明白,还是你不听话?”
“君父!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属于你的一切都被天帝夺走!我好不容易见到你了,好不容易开启了东辰地界,天帝还曾经对君父做过那样……”木兮咬牙切齿,恨到心间泣血,却根本无法在君父面前说出那句话,只得恨道,“君父,我不会放过天帝!绝不可能!”
君父听到她这样激烈的语气,慢慢地垂下眸,沉默了一瞬,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轻声道:“他现在就在东辰之外,是吗?”
木兮知道君父口中的“他”指的是天帝,双目通红地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君父,他今日无论如何都逃不了了!新仇旧恨,我要一并跟他算到底!”
君父微微闭了闭眼睛,却没有马上说话。
这时候,连小满满都跟着皱巴起秀气的眉毛,忍不住小声嘟囔:“祖父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恨天帝老儿呢。”
然而,话音落下不久,小满满耳朵微微一抖,听到了来自身后的动静,皱着眉转过头去的同时,听到了一道苍凉的话外之音——
“南寒……”
木兮转头过去,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天帝,正怔怔地望着满头白发的君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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