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叹道:“娘娘,鳌拜若就此退了,皇上也不能为难他,他为何不安安逸逸回家养老去。”
舒舒说:“他不会退,他害怕自己曾对别人做过的一切,会全部报应在自己的身上,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也算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了。到如今,进不敢进,退无可退。”
且说鳌拜“病”的这些日子,根本不是在家悼念什么小妾,他梳理自己所能利用的一切势力,才赫然发现,亲信中最强大的几股力量,早已被皇帝分支瓦解,在去年就陆续离京奔走全国各地奉旨赈灾。
这一走,几乎都没能回来,鳌拜急信要他们全部回京,可一天天的等,音讯全无。
如今想来,他们是真的被皇帝派走,还是自己想借口离开,已无从知晓。
然而鳌拜手下也不缺人,早有人告诉他,九门巡捕营里,不知几时都换了新面孔,紫禁城各道门的守卫,也比往日多了两倍。如今太监宫女进出宫门,一道道严格盘问,整座紫禁城,悄无声息地戒严起来。
“小皇帝,还真有些本事,可惜你毛还没长齐呢。”鳌拜朗声嗤笑,额头青筋凸起,“老子一只手,就能捏断你的脖子。”
至端午节,太皇太后在慈宁宫赏宴,鳌拜依旧没出现,玄烨命人将御膳和赏赐都送去鳌拜府,请鳌拜在家中共度佳节。
是日夜里,皇帝在坤宁宫留宿,玄烨躺在身边,舒舒摸到他的手冰凉,什么也没说,侧身抱着玄烨的胳膊,闭上眼睛。
却听玄烨说:“他到底是老狐狸,这样熬得住,朕的心,一天天不安起来。真要是和他比命长,只怕朕先疯了。”
舒舒没出声,玄烨又道:“抓他的那天,朕不会出手,朕只要看着他跪在面前。朕答应过皇祖母,绝不羞辱鳌拜,可朕是皇帝,跪天子,是他的荣耀”
“皇上打算如何逼迫鳌拜出手冒犯?”舒舒道,“他老奸巨猾,只怕不会主动冒险。”
玄烨冷冷道:“当年朕的御前侍卫倭赫一家人是怎么死的,他一定还记得。”
翌日清晨的朝会,平平如常,没有了鳌拜大喊大叫,很多事都能有条不紊地展开。
玄烨与大臣们议论完政务,便随手将一些毫无意义的请安折子批了,大李子来问皇帝在何处用午膳,玄烨还没开口,纳兰容若便一脸凝重地进门,沉着地告诉他:“皇上,鳌拜进宫了。”
“给佟国维传话,要他随时等候朕的讯号。”玄烨撂下笔,起身来,对大李子说,“给朕换常服。”
鳌拜自东华门下,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宫,可是将近武英殿,却被侍卫拦住。
侍卫们要求搜身,以防鳌拜携带兵刃,鳌拜大怒:“老夫从东华门进来,门前的侍卫都不曾为难,你们算什么东西?我从盛京来到北京,可从没有哪个人,敢搜我的身。”
“鳌大人恕罪,小人奉命行事,不敢徇私。时下有反清复明的势力在京中流窜,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的周全。”侍卫恭恭敬敬地说,“鳌大人行个方便,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方便你祖宗!”鳌拜斥骂,一把揪起侍卫的衣襟,“你叫什么名字,哪个旗下,是谁家的畜生?你老子见了我,还要喊一声爷爷。”
那侍卫不慌不忙地回答:“回大人的话,小人叫倭赫。”
鳌拜一听这个名字,顿时一晃,手里不自觉地松开,叫这小畜生挣脱了束缚,他怒目圆睁,如野兽低吼:“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倭赫,大人,您没听清楚吗?”侍卫说罢,高声道,“请鳌大人让我等搜身查验,方可觐见皇上。”
鳌拜大怒,硬要往门里闯,推开“倭赫”道:“畜生,老子要见皇帝,谁敢阻拦?”
可是一瞬间,十几个少年挎刀而出,将武英殿的门堵得死死的,鳌拜隔着人墙,看见了站在台阶之上的玄烨。
“皇上……老臣来了。”鳌拜大吼,“皇上,您为何不见老臣?”
“禁宫之内,不得高声喧哗,来人!将他拿下!”侍卫之中,有人大声呵斥,便有人上前要扣押鳌拜。
鳌拜纵然上了年纪,身体依然强壮,魁梧如山,力大无穷,抬手就将一个少年侍卫甩在地上,更是啐了一口:“小杂毛,敢动你爷爷。”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鳌拜再如何功夫了得,也抵不住十几个少年轮番进攻,只见铁链子在空中飞舞,年轻灵活的少年们,围着鳌拜团团转,生生用铁链将他困住了。
“畜生!”鳌拜大声吼,几乎要将锁身的铁链崩断,所幸玄烨早有预料,下令捆绑鳌拜必用铁链,不然这一挣扎,他就能轻而易举挣断绳索脱身。
玉儿一直担心玄烨轻敌,可玄烨眼中的鳌拜,向来是威武不可侵犯,令他心生畏惧,每一次被鳌拜吓得呆坐在乾清宫中,他脑中就预演了无数遍杀鳌拜的场面,这么多年,反复琢磨所有的细节。只是到最后,他答应了祖母,不将他当场斩杀。
四五个人拖着鳌拜,才将他拖到皇帝跟前,在拳打脚踢下,站不稳摔倒,可鳌拜还是死死撑起了一条腿,仅单膝跪地。
“皇上,老夫犯了什么罪,皇上……”鳌拜吼得震天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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