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您的意思是?”石榴一面问,一面反省自己方才说的话。
“孩子,听我的,都忘了吧。”佟夫人笑道,“咱们娘儿俩作伴,好好替元曦活着,看大清在皇上的手里强大昌盛。”
石榴含泪道:“夫人,奴婢明白了。”
紫禁城中,坤宁宫换掌事宫女这事儿,被嘀咕了好几天,灵昭每到中宫来回话,都会盯着桑格看上几眼,可也不过是个温和稳重的下人,并没有什么特别。
皇后还不经意地,向灵昭提起,桑格原是她额娘房里的丫头,长大和管家的儿子成了亲,祖祖辈辈都在赫舍里家中当差。
此番家里听说石榴要回佟家照顾老夫人一阵子,担心她产后调养,就把有过产育经验的桑格送来了。
“咱们都是一样的,家里就怕我们在宫里吃不好睡不好。”彼时舒舒对灵昭说,“祖母年事已高,如今一天里大半天都是躺着,已经不能理事也没力气玩乐,剩下的精神都在惦记儿孙,我不愿她操心,就答应了。”
言至此,灵昭还能说什么。
自从雅图长公主忽然返京那一回,灵昭就明白皇后不会事事向自己交代,就连那么柔弱的太后,这次都告诫她,不要管坤宁宫的事。
今日,灵昭再来坤宁宫,刚好阿哥所抱了二阿哥来,皇后抱着儿子在屋里转悠,拿拨浪鼓逗他高兴。
抬眼见灵昭来了,舒舒笑道:“正醒着呢,你要抱抱吗?”
灵昭摇头:“臣妾不会抱孩子,小阿哥还那么柔软,臣妾怕弄疼了他。”
舒舒大大方方走来,抱着让灵昭看看孩子,说道:“是不是比刚出生那会儿,漂亮些了?他们都说承祜长得像我,你看呢?”
“臣妾瞧着也像您。”灵昭敷衍着,而后便正经道,“臣妾来,是想与您商议太皇太后六十大寿。”
“哪一年来着?”
“康熙十一年二月。”灵昭说,“两年时间用来准备,臣妾不知是否来得及,很是忐忑。”
舒舒将承祜递给奶娘,请灵昭坐下,说道:“两年当是足够了,但皇祖母一向节俭,向来不愿为她个人之事,令宫中大费周章,我想这件事,要先征得太皇太后答应。”
“太皇太后六十大寿,若不庆贺,实在说不过去。”灵昭道,“顾及皇上的体面,臣妾认为太皇太后必然答应,只是用度之上,不能违了太皇太后的心愿。”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扣扣巴巴压着银子,还要你体体面面办大寿,如何使得。”舒舒道,“不如你预估一个数目,我和你一道去慈宁宫请旨,怎么也哄得太皇太后答应才是。”
灵昭命冬云呈上折子,说道:“臣妾翻阅宫中留存的前明旧档,参照他们举办寿宴的规模,依着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喜好,和近年来除夕中秋大宴的花销,预估了这个数目,请皇后娘娘过目。”
舒舒翻看折子,上面一笔笔一桩桩都记得仔细,灵昭预估的花销是二十万两白银,已是精打细算到了极致。
“连慈宁宫修缮也算进去了?”舒舒问道。
“是,但是否修缮,还是要请太皇太后点头。”灵昭说道,“此外在别处修建行宫,作为太皇太后休养散心之处,也在臣妾的设想里,但这些事,要皇上定夺。”
“你去乾清宫问皇上吧。”舒舒将折子递给灵昭,“虽然我这么说,颇有些自以为是,但这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和心血,我跟在一旁,就捡现成便宜了。”
灵昭忙起身:“若非娘娘支持,臣妾也做不到这一切,是娘娘信任臣妾,底下的奴才才对臣妾马首是瞻。”
舒舒莞尔:“去吧,倘若皇上驳回,太皇太后也驳回,咱们再一起商量。”
灵昭不置可否,一时不敢接。
舒舒命桑格将折子交给冬云拿着,她提醒道:“二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但皇上给祖母贺寿,二百万两也花得高兴,可是咱们国库里,拿不出二百万两。皇上说过,他从小就知道,朝廷没有钱。“
灵昭无奈地说:“娘娘,二十万两,已经是极限,再省下去,寒酸的寿宴,不如不办的好。”
舒舒笑道:“你坐下,听我慢慢说。”
她示意桑格带人离去,而后才对灵昭说:“这二十万的账,你拿给皇上看,将其中的难处也告诉皇上,二十万再不能让。然后和皇上合计,另做一本账,我想着,至少往五十万上算。”
“五十万?”灵昭惊呼,连连摇头,“若是有银子,五百万臣妾也花得了,可是太皇太后她……”
舒舒笑道:“五十万把太皇太后吓一跳,完了你往下压,一口气压了三十万,她老人家还能不点头吗?”
灵昭不安:“娘娘,太皇太后会不会发现,臣妾故意欺骗她。”
舒舒笑道:“所以先问皇上,让皇上去骗太皇太后。”
灵昭更不安了,万一皇帝觉得她狡猾怎么办,她不把皇后供出来,就要自己承担,若把皇后供出来,指不定皇帝又觉得有道理,反而成了皇后的功劳。
离开坤宁宫时,灵昭满心纠结,但想来想去,要让太皇太后安心地接受庆贺六十大寿这件事,非得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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