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绣的什么,鸭子?”皇太极粗鲁地晃动着绣绷。
“是鸳鸯。”海兰珠从他手里抢回绣绷,小心翼翼地藏在里头,一回身,迎面就是一吻,轻轻一啄后,便是要吻得更深,海兰珠推开他,着急地说,“大汗,我的病还没好。”
“到底好了没有?”皇太极嗔道。
“就算好了,也要等一等……”海兰珠垂眸赧然道,“我现在没力气。”
皇太极捏过她的手说:“你要快些有力气,别叫我等。”
海兰珠含羞点头:“知道了。”
见皇太极闭目养神,她呆呆地看了会儿,而后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玉儿还愿意理我,我很快活。”海兰珠道,“我以为我,撑不下去了……”
皇太极缓缓睁开眼:“是我对不起你们。”
海兰珠道:“大汗没有对不起我,是大汗和我都对不起玉儿。”
皇太极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别胡思乱想了,也别再死撑,你和玉儿是亲姐妹,哪怕撇开我,又如何?”
“可是撇不开。”海兰珠含泪道,“那天见你策马奔来,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欠下玉儿了,我对不起她,永远也还不清。”
皇太极搂过她:“别想了。”
海兰珠却道:“姑姑对我说,要我哪怕为自己好好活着,我就想,不论如何,我都要好。我怕我不好,外人会说是玉儿欺负我,我怕你责怪她,我怕你迁怒她,所以我不论如何都要好,可是好累,每天都很痛苦,终于撑不住了。”
“怎么可能。”皇太极道,“即便有了你,我对玉儿也不会改变。”
“是,是我太自以为是。”海兰珠道,“我不会再这么想,这么想,才是对不起玉儿。”
皇太极见她咳嗽了,责怪道:“你就不能动心神。”
“我不动心神。”海兰珠道,“再也不动了,往后该高兴就高兴,不高兴就不高兴,她是我妹妹,我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妹妹费心神,她是那么在乎我。”
隔着几堵墙,就是大玉儿的屋子,她正搂着雅图和阿图给她们讲故事,阿图早就睡过去了,雅图还睁大眼睛,听得很认真。
故事讲完,该睡了,雅图却问额娘:“阿玛去姨妈屋子里了是吗?”
大玉儿淡淡地说:“阿玛也会来这边,阿玛也会去大额娘那边,还会去其他福晋的身边,雅图是知道的。”
雅图微微撅着嘴,心疼地捧着母亲的脸颊:“额娘会睡不着吗?”
大玉儿摇头:“额娘有你在身边,会睡得很香,可你不许夜里拳打脚踢的。”
雅图笑了,拉着大玉儿躺下,往母亲怀里钻:“额娘,我永远都和你在一起。”
大玉儿拍哄着她,可她的心,还是空荡荡的。或许这样,也好,至少她,还在乎。
第123 苍鹰
正月的最后一天,皇太极带着大玉儿一道出城,来巡视多尔衮和豪格练兵。
他们分别在盛京城外的东西两头,往来也要一个时辰的距离,大玉儿跟着皇太极骑马,或急或徐,皆紧紧相随。
皇太极偶尔和身旁的人说话,想起玉儿来,一转身,她总是在身边。
“冷吗?”又要出发了,皇太极引马凑近了些,摸一摸大玉儿的手,果然十指冰凉,若是把手冻僵了握不住缰绳,行进中很是危险,他不免皱眉。
“我的手是暖的,只是不如你的暖。”大玉儿笑道,在皇太极眼前晃了晃,伸屈手指说,“你看,灵巧得很。”
皇太极嗔道:“别逞能,后头给你备着马车呢。”
前方豪格带人前来相迎,乍见大玉儿随扈,心中便是一怒。
如今他和这布木布泰算是杠上了,若非这娘们儿跑去练兵场撞见自己的人,怎么会有之后的麻烦。
大玉儿倒是以礼相待,虽然年轻,也有庶母之尊。
她对豪格本有几分愧疚,自责坏了人家的事,可那天在清宁宫里,姑姑冷然道:“老大不小的人了,一点规矩没有,他的人伤了你,哪怕不能明着来向您赔罪,请大汗代为转达也是一句话,他真以为能瞒天过海,谁也不知道?他做儿子的不尊重在先,还要我们倒贴去巴结他?”
大玉儿知道,姑姑不喜欢豪格,更提防豪格。
从前吴克善到盛京,他们姑侄俩说话,大玉儿在一旁听,那时候他们或许就觉得大玉儿还小听不懂,可即便不懂但也给记下了,记得最深刻的是,吴克善要姑姑看好自己,别让她和豪格走得近。
如今大玉儿才明白,别走得近是什么意思,毕竟那会儿豪格还是个少年,她亦懵懂天真,而多年前,阿巴亥大妃和代善的事,到如今还被人拿来当笑话。
此刻,见豪格对自己冷冷的,大玉儿便知是为了那件事记恨她,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客气,不必愧疚,她本就没做错什么。
练兵场上,马蹄声轰隆,炮火震天,皇太极说豪格是打仗的料,而大玉儿已经见过多尔衮那边的气势,两相比较,的确不分伯仲,至于战术之上的差别,她是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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