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齐齐格说:“你能弄些画片儿来吗,我想看看崇祯和他的皇后妃子们,穿什么样的衣裳。”
齐齐格答应了,只是心里有些凄凉。
汉人说,为他人作嫁衣,她这算什么,为他人做龙袍?
她当然明白大玉儿要这些画片儿做什么,如果当年老天再多给努尔哈赤一些时间,如果多尔衮来得及成长,将来做出来的龙袍凤袍,该是穿在多尔衮和她的身上。
说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遗憾可惜,反正是把脑袋系在多尔衮的腰上了,他们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离宫时,齐齐格遇见多铎,多铎对她向来十分尊敬,便说要亲自送嫂嫂回府,齐齐格笑道:“不过是几步路,别耽误你的正经事。”
多铎却冷笑:“时下没什么正经事,皇太极只要我们拿命去打仗,可这朝堂里说了算的事,就和我们不相干了。我哥不在,他怕是都想不起来我了。”
齐齐格道:“那怎么会呢,你如今可是大金军队响当当的名头。”
多铎护送嫂嫂回到十四贝勒府,将要分离时,忍不住问:“嫂嫂,那个布木布泰,当真和我哥不相干吧?”
齐齐格说:“你别听人瞎讲,没影儿的事,你自己想想,他们能有什么机会私交,这么多年只怕连话都没说上十句。”
多铎不耐烦地说:“布木布泰那个娘们儿,当真事多,我知道她是嫂嫂的堂妹,可您别动气,您也是凡事向着我哥的,叫我看,将来若再有什么事,不如就将她……”
“多铎,万万使不得。”齐齐格被唬住了,多尔衮不在家,多铎一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她如何向丈夫交代。
更何况,她怎么舍得玉儿受伤害,这偌大的盛京城,她只有这一个堂妹能说说贴心话,玉儿对她,也是掏心掏肺的好。
“嫂嫂,我哥就是瞻前顾后,若不然,也不至于被皇太极欺负。”
“多铎啊,你若还敬重我,千万听我的话,你哥哥有他的算计,你们还那么年轻,说句难听的话,耗也耗得过那一位。”齐齐格严肃地说,“别为了一时冲动,毁了你和你哥拿命换来的功业,再想想你的女人,你的孩子。”
“嫂嫂教训的是。”多铎到底是听话的,抱拳道,“我莽撞了,您别放在心上,别为我担心。”
齐齐格说:“你哥哥最在乎的就是你了,你若有什么事,他如何受得了,多铎啊,千万要慎重。”
几日后,齐齐格弄来了明朝皇帝皇后的画像,也不知是他们祖上哪一位,但服制当是差不多,进宫后和大玉儿一道研究,看式样看花纹,讨论着将来他们的朝服礼服该是什么样才好。
哲哲则命她们低调一些,别叫外人看见,如今大汗还什么都没表示,她们这些女人却先忙起来,多不成体统。
话虽如此,哲哲还是对这件事上了心,与皇太极商议后,选定了画师呈送的龙纹图样,叫来海兰珠说:“你把他们绣出来,看看什么式样,什么配色最好。”
大玉儿在一旁说:“这么多,姐姐该把眼睛锈瞎了。”
海兰珠笑道:“这不算什么,你自己不做,才觉得麻烦,你若怕我累了,那你一道来帮忙。”
哲哲忙说:“还是算了,她回头给你把龙绣成虫,多不吉利。”
大玉儿好不服气,一挥手把苏麻喇叫来,得意地说:“让苏麻喇帮着姐姐一道绣,她的功夫可好了,姑姑您是知道的。”
苏麻喇当然乐意了,可不得不一脸忧愁地问大玉儿:“格格,那还要念书吗?”
大玉儿笑眯眯地说:“正好,你往后一天跟着雅图和姐姐,一天跟着我,两边都不耽误。”
齐齐格在一旁叹:“苏麻喇呀,你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跟了这么个蛮横不讲理的主子?”
屋子里都是笑声,远远传出来,窦土门福晋散步归来,便听见这动静。
她又是向往又是无奈,可看了眼身边的宫女,心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她们都会禀告给大福晋,便收敛了目光,往侧宫走去。
“大福晋”就要来了,她心中怯怯地想。
娜木钟会善待她吗,娜木钟能做她的依靠吗,可是皇太极已经对她把话说清楚了,要她老实安分。
窦土门福晋坐在炕上,看着宫女们为她换鞋子,为她端热水洗手,说实话,来了这么久,哲哲也好,布木布泰也好,没有一个人亏待她,屋子里的宫女也伺候得十分周到,她这辈子,若是无欲无求,必定能平安地度过一生,可是……
“她若不来该多好。”窦土门福晋捂着心口,光是想一想娜木钟的眼神,心里就打颤。
这一边,多尔衮和豪格,即将到达目的地,察哈尔部已是派人前来相迎,叔侄二人骑着高头大马,被簇拥着前行,豪格忽然道:“十四叔,你说阿玛会收养那个遗腹子吗?”
多尔衮道:“即便收养,也不过是给口饭吃,怎么能和你们兄弟比,爱新觉罗的血统,岂不是乱套了。”
豪格道:“我说也是,而这个女人,留着和林丹巴图尔的儿子,心里必定不能向着阿玛,留在后宫也是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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