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抱着东莪和小姐姐们一起玩,东莪抓着兔子的耳尖,就要往嘴里塞,吓得雅图她们直嚷嚷,跑来告状,说妹妹咬小兔子。
可大玉儿正出神,没能听见孩子们的话,齐齐格笑着哄她们,转身来推了推玉儿:“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大玉儿醒过神,茫然地问。
“有心事啊?”齐齐格朝皇太极的大帐看过去,“海兰珠姐姐在大汗身边?”
“这世上,就数你最聪明,你就不能把聪明放在心里,何必说出来?”大玉儿不高兴,转身走到开阔的地方,席地而坐。
齐齐格叮嘱众人看顾好小格格们,便跟着大玉儿来,两人肩并肩坐在一起,随手揪一把草,在手中把玩。
这样静静地坐了许久,谁也没说话,孩子们的笑声传来,大玉儿的心渐渐平静了。
“我是不是特别傻呀?”玉儿问。
“不傻,我从前还不大理解你,现在全明白了。”齐齐格说,“玉儿,其实你比我强多了。”
大玉儿嘿嘿一笑,把脑袋靠在齐齐格的肩膀上:“下辈子,咱们做真正的亲姐妹吧。”
齐齐格坏笑:“然后嫁同一个男人?”
大玉儿伸手挠她痒痒,两人在草地上滚做一团,身后突然传来雅图的喊叫:“额娘,兔子跑了……”
孩子们大呼小叫,急得不行,两人赶紧回来哄小祖宗。阿哲哭了,东莪听见哭声,自己也跟着哭,小的哭,大的追着兔子到处乱窜,大玉儿真真没工夫来多愁善感。
那天晚上,篝火晚宴照旧,皇太极如常出现在众人眼前,自然豪格不在列,他不仅挨了军棍,还被降为贝子,这会儿已经收拾铺盖回盛京。
大阿哥的新福晋堪堪十几岁,十分惧怕丈夫,不愿跟随他回去,哲哲可怜侄女,便将她留下,只有几位侧福晋跟着走了。
当天夜里,豪格在家中喝得烂醉如泥,他身上有棍伤,越发暴虐,竟是将几个妾室聚在一起,用鞭子抽打她们,听着她们的哭喊声,以此作乐。
自然这些动静,很快就会传到皇太极耳朵里,皇太极对长子,再无任何指望。
可放眼膝下,叶布舒和硕塞,不聪明不勤奋,甚至不如豪格小的时候,接下来打朝鲜打明朝,他们都来不及长大,将来天下大定,现成的江山,他们又有什么资格继承。
这么多年,皇太极第一次为自己的子嗣感到担忧,那日他便对海兰珠说,之后的日子,他会宠幸几位庶福晋,希望在自己还年轻的时候,可以再添一些子嗣,希望海兰珠不要误会,不要伤心。
伤心不至于,可海兰珠怎么会不难过,她多希望自己的身体是好的,多希望她也能为皇太极诞育子嗣,但老天已经给了她太多,她不能再奢求。
那日的晚宴上,大玉儿看见姐姐时不时地看向皇太极,眼角带着淡淡的伤感。
数日后,他们返回盛京,没过多久,皇太极就开始频繁地宠幸几位庶福晋。
看着那些平日里屈居在别处,几乎和皇太极说不上话的女人们在凤凰楼里进进出出,大玉儿忽然就明白,那日姐姐脸上的神情,从何而来。
转眼,北风呼啸,十一月末,是皇太极的生辰,去年热闹过了,今年他不愿再庆贺,反而要带着人,到各处去巡查,防止雪后灾害。
但恰好是他生辰这日,庶福晋纳喇氏被查出有了身孕,哲哲命人给皇太极传喜讯,为纳喇氏特别准备了屋子,好吃好喝地养着,哲哲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太极现在要什么。
最可惜的是,大玉儿始终没能让她如愿。
这日,哲哲去看望纳喇氏归来,正好见大玉儿穿着单袄从海兰珠的屋子里跑出来,她不禁怒道:“这么冷的天,你就不怕冻出病来,自己的身体,做什么不爱惜?”
大玉儿愣住,哲哲更生气:“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屋子去?”
海兰珠在侧宫里听得动静,宝清跑回来告诉她,玉福晋挨了骂,大福晋气不顺,叫她别出去。
“可是……”海兰珠在窗口张望,见姑姑回清宁宫后,便悄悄来了大玉儿的侧宫。
大玉儿正坐在炕头生闷气,嘴巴撅的老高,见到姐姐,更加委屈。
“别生气。”海兰珠笑眯眯的,“你看,我叫你听话,披了风衣再出门,你偏不听。”
大玉儿赖在姐姐身上,懒洋洋的,海兰珠说:“不是要赶着去书房吗,快换衣裳,别叫范先生等你,人家好不容易回来了。”
范文程原定是夏日归来,谁知一拖到了冬天才到盛京,回来交代了差事后,就请旨进宫授课,皇太极自然就准了。
消息才刚传来,大玉儿急着要去书房,想着姐姐的屋子就在隔壁,跑回去几步路罢了,谁知就撞上哲哲,白白挨了几句骂。
海兰珠亲手给妹妹穿戴整齐,戴上严严实实的风帽,送她到凤凰楼下,温柔地说:“去吧,有好玩的事儿,回来给我讲讲。”
大玉儿这才高兴了几分:“姐姐等我回来。”
送走妹妹,海兰珠要回自己的屋子,那么巧,对面大腹便便的女人,搀扶着丽莘缓步走出来,海兰珠也不能当没看见,和气地颔首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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