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会派人关心,福临,在十四叔面前,别问他家里的事。”玉儿道,“那是他的家事。”
福临听从母亲的话,在得到母亲允许,以他的名义给堂姐赏赐东西后,便带着吴良辅离开了。
苏麻喇站在门前目送皇上,回来欣慰地说:“咱们皇上真是有情有义,很疼姐姐们呢,将来对待后妃,必定也是……”
可这话,不合适她来说,见主子没什么反应,苏麻喇便立时住了口。
她转身开箱子,要给主子拿一身新的棉袄,却听格格在背后说:“我曾想过,该如何引导福临对待他的女人,但很快就觉得自己太自私,我不能把儿子变成我想要的样子,更不能如此不公平地对待那些即将嫁来的孩子们。我曾对福临说,他没资格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那么我自然也不该干涉他。”
“格格说的是,皇上若知道您的心意,一定也很高兴。”
“苏麻喇,将来我们就冷眼看着吧,说来不怕你笑话,宫里这些还没长大成人的孩子,虽是皇太极的种,可和我有什么相干。而我现在啊,大概是真的老了,很期待福临的孩子,想在这宫里看见年轻人,想抱抱才出生的婴儿,肉呼呼的小娃娃,团在怀里该多欢喜。”玉儿憧憬道,“想想,年轻那会儿,哪里会有这样的心思,我也终究不过是个俗人,免不了这些的。”
苏麻喇心里可不这么想,倘若皇上还在,倘若从没有过大格格的存在,倘若格格还能向她的丈夫撒娇,还能被宠爱,她怎么会觉得自己老,怎么会去想孙子们的事呢。
“就快了,明年一过,皇上就要大婚,同时还要纳妃。”苏麻喇说,前阵子不还说,明年下旬时,待咱们搬去慈宁宫,就要为皇上选秀,充盈后宫。”
玉儿不禁皱眉:“这么说起来,就没完了,还要先选为福临的那些事做引导的人是吧?姑姑若在该多好,她一定会安排,我从来也没仔细想过。”
苏麻喇道:“交给奴婢吧,奴婢会选两个可靠的孩子,去给皇上暖床。”
玉儿长长一叹:“到头来我们的命,还是要做这些强按人低头,女人为难女人的事,二十年媳妇熬成婆,一代代的没完没了。”
苏麻喇笑道:“下辈子,咱们都托生男人,好好对媳妇。”
说笑归说笑,还是正经地商议了该派谁去引导福临男女之事。玉儿并不想让多尔衮做这件事,挑来选去,果然还是福临最喜欢的岳乐比较合适,正打算拍苏麻喇去给七福晋传话,让她进宫一趟,宫外送来了范文程的东西。
范文程给大玉儿送来一箱最新从江南江北搜罗来的书籍,正儿八经的史籍有,消遣娱乐的话本子也有,但玉儿最先检查的,还是箱子上的封条,虽然封条是完整的,可玉儿一眼就看出,多尔衮的人动过手脚。
自从玉儿向多尔衮反抗,恼他擅自拆看自己与孩子和大臣们的书信往来,多尔衮就不再动她的书信。
但玉儿很快就发现,箱子信函还是被动过,只是动过后,信封直接换新的,箱子匣子重贴封条,就连信封和封条上的字迹,都有人模仿的惟妙惟肖。多尔衮,到底还是提防她的。
“这封条是重新贴的。”大玉儿冷笑,“他这样也好,大家心里都落得踏实。”
范文程会在封条上做暗号,只有大玉儿和他彼此知道,就连苏麻喇也无从辨别,如今日这封条上,字迹模仿得几乎以假乱真,连玉儿都能被骗过,可少了那最紧要的暗号,就是假的。
玉儿将书本全部拿出来铺在地上,慢慢地调整他们的排列为止,放下最后两册书时,根据书名连成的句子,她的心一沉,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顿时满身的肃杀气息。
“格格?”
“苏麻喇,鳌拜托范文程发来的讯号,我要他做的事,他已经准备好了。”
“鳌大人?”苏麻喇茫然,“鳌大人不是离京好几年了吗?”
玉儿却自顾自地说:“现在,就等我下令了。”
苏麻喇什么都听不懂,玉儿却疲倦地转回身:“再让我考虑两天,两天后,做决定吧。”
是日入夜,多尔衮退出东华门,坐轿子回王府,进门就问下人格格的身体可好些,到东莪身边看望女儿后,便只身来找齐齐格。
他们夫妻已经很久没说话了,而多尔衮今日来,是说与皇帝商议,要为宫里的阿哥们挑选未来的福晋,适婚之龄的格格们,也该出嫁,他们的东莪便也在其中。
“你曾经说过,要把东莪留在身边,如今自然就是要让她嫁在京城。”多尔衮对坐在妆台前梳头的齐齐格道,“我知道上门提亲的人不少,东莪也到时候了,这件事,你便做主吧。”
“我不会管的,你若不怕耽误,就丢给我。”齐齐格说,“若想正经把你的女儿嫁出去,另找人去办这件事。”
“齐齐格,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样?”齐齐格放下梳子,转身道,“杀了我?休了我?悉听尊便。又或者,杀了宫里那一个,你答应过我,要让我做皇后,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要做小人吗?”
多尔衮如今,一听齐齐格说话,就浮躁焦虑,越是如此,他越在乎玉儿,越是把心往她的身上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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