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曦顿时松了口气,松开手推开了身前的人,她也觉得腿软,往后踉跄了几步。
“姑姑,苏麻喇姑姑……”宁贵人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那一声声的绝望,催人心肝。
所有人被带到了慈宁宫,元曦的匕首也被收缴了,她一个人站在宫檐下等,不多久,皇帝便带着皇后匆匆而来。
福临见到元曦站在门前时,不自觉地蹙紧眉头,在元曦看来,皇帝那一瞬的眼神,就如之前训斥她的:“怎么什么事儿都有你。”
不过她已经心如止水,无所谓了。
今天这事儿,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的对不对,但是看着好好的人被折磨被灌药,她若没看见,最多事后唏嘘几声,可撞见了,她无法袖手旁观。
错就错吧,还能怎么样,反正她做什么都是错,莫说别人厌烦了,她自己都习惯了。
太医们为宁贵人诊脉,询问索绰罗氏给宁贵人灌的什么药,那小贵人到了慈宁宫就吓得几乎要尿裤子,哆哆嗦嗦把什么话都说了。
前阵子传说,巴结皇后的贵人们,都发誓绝不给皇上生孩子,还真有这么一档子事,皇后煞有其事地弄来了绝子药,命她们一个个都喝下去。
她们自然是不敢喝的,在坤宁宫哭得如丧考妣,孟古青便放了她们一码。
可她们为了向皇后表明忠心,竟说可以给宁贵人喝下试试看,且宁贵人在她们当中算是得宠的,要是往后生下皇子还了得。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出,索绰罗氏和宁贵人一道住在翊坤宫里,但两人处不到一块儿,宁贵人和皇后结了梁子,索绰罗氏一直担心自己会被殃及。那日在坤宁宫被旁人一起哄,就应下了。
这些,都是索绰罗氏的招供,玉儿带着福临和孟古青到内殿,冷静而威严地问孟古青:“有这些事吗?”
孟古青脸色铁青,一颗心跳得飞快,张口就解释:“可是……”
玉儿呵斥道:“我就问你,有没有这件事。”
孟古青点了点头:“有,是我让她做的。”
福临正要发作,便见母亲一巴掌飞过,扇在了皇后的脸上,声音响得刺耳。
孟古青猝然挨打,顿时呆若木鸡,福临也怔住了。
玉儿目光如刃,看着并不急躁:“这一巴掌,是替你阿玛吴克善打的,怪他没教好你。今天,我还能给你面子在这里打你,再有下一次,就没什么面子可谈了。”
福临跪下道:“额娘息怒,额娘息怒。”
玉儿问:“这件事,你来管,还是我来管?”
福临拉着孟古青一道跪下,他道:“额娘,我一定好好训诫皇后。”
他怒视着孟古青:“你真的宁贵人下了虎狼药?”
孟古青捂着脸哭道:“就是太医给我开的暖宫药,我只是吓唬吓唬她们……我就是想吓唬她们?福临,我没有……”
玉儿转身见跟进来的苏麻喇,苏麻喇忙去转告太医,太医辨别了残留的汤药,也在翊坤宫里搜到了药渣,的确不是绝子的虎狼药,总算有惊无险。
宁贵人被送回翊坤宫,索绰罗氏和一干太监宫女都被关押,哭泣的皇后被苏麻喇和塔纳送回去,那一巴掌,把她什么心气都扇掉了。
元曦反而像个事外之人,站在宫檐下等了半天,也没人搭理她,可她又不敢自己走,只能继续等。
天色越来越黑,慈宁宫内殿里,福临还跪在玉儿的跟前,玉儿再三道:“你跪安吧,是额娘的不是,没替你看好后宫,倘若你皇额娘还在,一定不会出这样的事。”
福临叩首道:“额娘这样说,儿子无地自容。”
玉儿见到一边茶几上,还放着小匕首,那手指长的刀刃,寒光阵阵,怕是什么削铁如泥的利器。
佟图赖府里有那么一两件厉害的兵器,也不稀奇,就是不明白,元曦那孩子,怎么会随身带着利器。
“这是佟元曦随身带的匕首,她为什么会带,之后该如何处置,这件事交给你了。”
玉儿把匕首塞给福临,搀扶儿子起身,平静地说:“不是额娘偏心,也不是帮她说话。你总觉得那儿都有她的事,可福临你想过没有,明明是先有是非才有她,倘若这宫里太平无事,和她又有什么相干?弄成这样,是我之过,你之过,更是皇后之过,她不过是老实的孩子。”
福临看着手里的匕首,也渐渐冷静,实在觉得莫名其妙,抬头问额娘:“她为什么带着刀?”
玉儿苦笑:“那孩子傻乎乎的,你自己去问吧。”
福临走到外殿,在宫檐下见到佟元曦的身影,朝吴良辅一挥手,吴良辅赶紧去把佟贵人请进来。
元曦见了皇帝便行礼,福临把匕首丢在她面前,元曦立刻跪下了。
“哪里来的?”福临问,“佟图赖给你的?”
元曦在门外就想好了,老实坦白比撒谎好,错就是错了,任何惩罚她都愿意,但若撒谎,指不定牵扯出更大的麻烦,害了爹娘。
她平静地解释:“是臣妾的小弟弟,他才九岁不懂事,去年臣妾进宫的时候,临上轿前,他就想把这个塞给臣妾,怕臣妾在宫里被人欺负,被家人拦住了,还闹笑话了。可今天他又塞给臣妾,但错不在他,是臣妾揣在怀里忘记了,稀里糊涂地带进来。原本想到景仁宫找个地方埋了,妃嫔不得私藏利器,臣妾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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