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每岁到八月,朝廷和皇室都有几件大事要做,太祖太宗的忌日都在八月,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博果尔代替皇帝返回盛京祭祖,今年该派什么人去,宫里宫外都在议论。
这一日,福临到慈宁宫来请安,皇后和元曦几人都在一旁,皇后猜想皇帝要谈论政务,便打算带着元曦离去。
福临却让她们留步,道:“朕想侍奉额娘一同回盛京祭祖,大清入关十二年了,额娘一直在京城不曾回去过,如今朝政安定,朕便想侍奉额娘回去看一看。”
当年多尔衮还在时,福临曾回过一次盛京,玉儿留守京城,为了防止多尔衮对自己做出非分之举,还吹风装病,回想起来,当真是对不起他。
“我和皇上都离开北京,终究是不妥的事,皇权建立堪堪十三载,尚不可高枕无忧,总要有一个人留守。”玉儿道,“皇上若一心想让我回去看看故里,不如让皇后她们随同我前去,再让你的姐姐们到盛京与我汇合,更热闹了。”
福临道:“可是……儿臣想侍奉额娘同行。”
皇后和元曦都不敢插嘴,她们互相看了眼,都明白彼此本是有话想说的,皇帝何必非要再八月出行,赶得及二十五回京,迎接他的心上人进宫吗?
玉儿也捉摸不透福临的意思,便道:“皇上是很想去?”
福临颔首:“儿臣……想去祭告皇阿玛,不瞒额娘说,汤若望与阿玛同龄,儿臣有时候看着他,总会想,阿玛若还活着,如今的大清是不是会更好。每每这么想,心中就万分愧疚,虽然无颜见列祖列宗,但若连孝道都无法做到,儿臣该如何威服天下。”
“那么皇上,自己去吧。”玉儿道,“额娘不是不愿与你同行,是京城实在不能少一个能做主的人,皇上的心意我很明白,也望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
福临忙道:“是儿臣太自以为是,以为朝廷已经能安定了,怎么会误会额娘。”
玉儿说:“那么谁去谁留,皇上意下如何?”
元曦和皇后互相看了眼,她心里暗暗盘算,皇帝究竟是想把人支开,好让他清清静静地把葭音姐姐接入宫呢,还是想自己一个人跑去盛京,告诉列祖列宗,他要娶心爱的女人了。
当然,后者实在太夸张,皇帝不至于欣喜若狂到这个地步。
这一年八月,皇帝亲自返回盛京祭告先祖,太后与后妃皆未随行,中秋亦未能团聚,圣驾返回京城时,已是八月二十一。
元曦在慈宁宫偶尔从苏麻喇和太后口中听得一言两语,只知道皇帝是正儿八经去祭祖,好像都没去亲眼看一看孟古青。
太后说,她原本真的以为,福临是要去见孟古青,但从跟在皇帝身边的人,传回来的话来看,他并没有做这件事。
除此之外,太后和苏麻喇还说过别的什么,元曦未能听见,心中虽然好奇,她也只能告诫自己,这与她不相干。
不过,八月二十二,承乾宫里的动静,让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那一天,紫禁城里的花匠都聚集在承乾宫,将承乾宫的花草几乎全换了一遍。
到二十四日,贤妃正式进宫前的日子,元曦带着宫女到承乾宫打扫收拾,她细细看了眼花圃中的草木,什么都明白了。
是日夜里,皇帝宿在景仁宫,元曦在福临的指甲缝里,看见了嵌得极深的黑泥,且要等指甲长长,才能把它们推出来。
“元曦,朕一直没有升你的位份,是不想外头的人,把眼睛都盯着玄烨。”福临道,“你心里不要不自在。”
元曦小心翼翼地为皇帝剪指甲,笃然笑道:“皇上不要对臣妾说这样的话,会委屈我。我是什么样的人,皇上在我心里是什么样的,这么多年了,您还不清楚。”
“朕就是清楚,才觉得委屈你。”福临道,“你是这样的好。”
元曦甜甜一笑,命石榴来收走剪下的指甲,就推福临躺下说:“明日是皇上的好日子,也是葭音姐姐的好日子,皇上早些歇着,明儿等您散了朝,葭音姐姐就在承乾宫里等你了。”
福临将元曦的手捂在心口,两人相顾无语,许久许久,福临困了,终究是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那一整晚,元曦都没有入眠,她不知道往后还能不能有这样相伴的日子,也许真的是最后一天,哪怕多一刻钟,她也想多感受一下福临的气息。
她对皇帝的痴傻,大概与皇帝对董鄂葭音的念念不忘是一样的,一个情字,太沉重。
八月二十五日,背负着无数猜测、好奇和荣光的贤妃董鄂氏,终于进宫了。
册封典礼由皇后主持,葭音进宫受封时,福临还在乾清宫处理朝政。
虽然一颗心已经飞去承乾宫,巴不得尽快见到葭音,但他尽量在大臣面前表现出淡定和漠然,他也知道,要护着葭音才行。
当大臣们终于散去,吴良辅极有眼色的跑来,告诉皇帝道:“贤妃娘娘刚刚进了慈宁宫,向太后行礼。”
福临搓着手,满心不安:“吴良辅,你说额娘,会喜欢她吗?”
第525章 总好像差了些什么
玉儿格外喜欢元曦和巴尔娅,是事实,但除了孟古青之外,她几乎没有特别讨厌过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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