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道:“苏麻喇,我眼下怕是没力气回盛京了,可我不想留在紫禁城里,想找一处清净的地方,好好养病,我还没想死呢。”
苏麻喇颔首:“奴婢会向皇上去说,找个清净的地方还不容易吗?”
玉儿却道:“你说的时候,谨慎一些,福临太敏感了,他一定又会觉得,我在和他赌气。”
苏麻喇问:“那您也对奴婢说句实话,您是不是真的在赌气?”
四目相对,虚弱的目光,再也藏不住心底的事,玉儿不甘心地说:“皇太极可是不许我把任何心事露出来的。”
苏麻喇道:“偶尔示弱,又怎么了?您强,能强到哪儿去?上战场沙地,依然要靠千军万马,面对天灾人祸,唯有众志成城方能对抗,您一个人强,到底管什么用?”
玉儿别过脸:“少教训我,最后悔,就是让你念几本破书。”
苏麻喇不以为惧:“这世上,除了我,还有人敢对您说这些吗?”
玉儿目光一沉:“福临问我,是不是要效仿武则天,做大清的女皇帝,将他取而代之。”
苏麻喇目瞪口呆,一个新几乎跳出咽喉:“皇上他?皇上他?”
玉儿神情坚毅:“我的确不是个好额娘,但他也绝不是个好儿子,你不必再劝我,往后的人生,我早已有打算。他做个好皇帝,我必拼尽性命支持,他不想要大清江山,我也会力挽狂澜,守住这个国家。我这辈子,无所畏惧。”
第578章 就让臣妾来做那个人可好?
“病着说糊涂话,气着说气话。”苏麻喇毫不客气地嗔道,“说这样一车子的话,可倘若眼下病着的是皇上,你也就只剩下后悔了。”
她为玉儿抽掉靠垫,搀扶她躺下。
玉儿一股子年轻时的倔强:“我想去别处住一阵子,你去安排。“
苏麻喇给她盖上被子:“知道了知道了……早些睡。”
“苏麻喇。”玉儿伸出手。
“在呢。”
“你别走……”
这一整天,宫里为了皇太后的病乱糟糟,自然给了一些人钻空子的机会,天还没黑那会儿,悦常在久违地和吴良辅说上了话。
说到太后的病,悦常在阴冷地说:“太后一向针对吴总管,明着暗着和您过不去,何不趁此机会……像鄂硕那样,不明不白地病死了多好。”
吴良辅白她一眼,将拂尘抖一抖身上的尘埃,呵呵一笑:“您还真是见识短,也难怪,容貌神似皇贵妃,却无法留住皇上的心。”
彼时悦常在好生尴尬:“吴总管这是说的什么话?”
吴良辅道:“皇上在,您才是皇上的妃嫔,您才有希望生儿育女。皇上不在,就什么都完了。”
悦常在一头雾水:“是啊,怎么了?”
吴良辅嗤笑:“太后在,皇上才在,太后不在,呵呵……您呐,嫩着呢。”
这一夜秋雨,绵绵不绝,天亮后,风便更凉了。
早朝时福临心不在焉,众臣知道皇帝担忧太后之疾,也不敢非议,匆匆散了朝后,便见皇帝往慈宁宫方向去。
大臣们结伴退朝,互相说着这两天的事,闲杂之人散去后,鳌拜便问索尼:“索大人可有听说什么,太后为何好端端地,病得如此沉重?听闻前日皇上怒气冲冲地离开慈宁宫,不知是真是假,太后之疾,莫不是叫皇上气出来的?”
索尼与鳌拜共同协助太后抵抗两白旗淫威,熬过最动荡的岁月,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是个忠心耿耿的人,可他也有弊处和贪欲,如今地位越来越高,权力越来越大,人心就变了。
与他说话,要藏七分真心,索尼早已谨慎。
“有此事?”他故作惊讶,“皇上真是年少气盛啊。”
“哎……都是被那群汉臣迷惑的,还有那洋鬼子汤若望。”鳌拜冷笑,“皇上对待暴动的汉民,尚且仁厚从宽,敢情只会窝里横。”
“鳌大人,这话过了。”索尼提醒道,“我等身为人臣,皇上有过失,我们该当面提点,而不是在背后议论。”
鳌拜叹气道:“也就是和索大人您,说说心里话。罢了,罢了……”
他大阔步地离去,带着不满和怨气,索尼摸了摸早已雪白的胡子,心里头明白,鳌拜应该开始感受到,皇太后对他的戒心。
到十月,后宫将第三次为皇帝选秀,前两回瓜尔佳氏的秀女无一中选,可鳌拜满心希望家族中,能出一个皇妃。
诚然,钮祜禄家族也期待着能出一位皇妃,以巩固门庭,但索尼深感,以当今皇帝的性情,自家的女孩儿们进了宫,实在图谋不到什么,只怕还会适得其反。
索尼轻轻一笑:“再等等吧,过个十年,皇上终究会稳重成熟,到时候,一切都不同了。”
慈宁宫里,福临见到了额娘,可惜玉儿睡着了。
不是她故意避着儿子,早晨服了药,头昏脑涨,和苏麻喇说着话,就睡过去。
“太医说,能睡着也是好事,皇上不必担心。”苏麻喇对福临道,“不过有一件事,奴婢想请皇上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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