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选料子做过年新衣裳的日子,扎鲁特氏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肚子里有种,嚷嚷着:“你们要算大一些,等过年的时候,我的肚子又要大两圈。”
哲哲不理会,海兰珠更不会在意,等她们姐妹俩选好了,哲哲就借口孕妇要多休息,打发扎鲁特氏走。
扎鲁特氏却哪壶不开提哪壶,佯装好心地问:“大福晋,玉福晋那儿新衣裳还做吗?”
自然不等哲哲回答,窦土门福晋就把表妹拉走了,出了门连声责备:“你作死吗?”
扎鲁特氏切了一声:“她们敢把我怎么样,我怀着皇太极的种呢。哎……真没意思,大玉儿不在,我连个拌嘴的都没有,那个海兰珠啊,闷葫芦一个,几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响屁。”
屋子里,哲哲夸赞海兰珠:“你是好性情,那种货色,不理她便是最好的,和她拌嘴,她还得意了。”
“是。”海兰珠应道。
“玉儿就不行,过去还是好好的,自然过去宫里也没有这样的女人。”哲哲叹道,“这两年她性子变了,三两句话就能被挑唆,急得脸红脖子粗。”
海兰珠不语,安静地将属于自己的料子叠起来,这些上好的锦缎丝绸,一部分拿去给针线上的宫女做衣裳,余下的便是她们自己收着。海兰珠一面整理,一面就想着,够不够给雅图姐妹三个,做一样的小袄穿。
“海兰珠。”哲哲忽然喊她。
“姑姑。”她茫然地抬起头。
饶是哲哲这般稳重内敛的人,也是坐不住了,皱眉问道:“这么久了,你就没想过,请大汗把玉儿接回来?”
海兰珠静静地看着姑姑,摇头:“我没提过。”
哲哲问:“你是不是连玉儿的名字,都没提过?”
海兰珠道:“大汗有大汗的主意,玉儿有玉儿的心思,这是大汗和玉儿之间的事,姑姑,我有什么资格说呢?”
哲哲不得不眯起眼睛,想要使劲地打量海兰珠,她能感受到海兰珠安宁娴静的气息下,与众不同的地方,可却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那就当是我命令你。”哲哲道,“这两天,你看着机会,想大汗提一提,请他派人去把玉儿接回来。”
海兰珠垂首道:“姑姑,我不想说。”
哲哲恼了:“你?她可是你妹妹,你一点都不担心她?”
海兰珠却道:“玉儿是妹妹,可她也是大汗的女人。”
哲哲糊涂了,看看身边的阿黛,阿黛也是一脸茫然,只见海兰珠捧起自己的东西,向哲哲福了福,带着宝清就走了。
第087 我的瓜子还没吃完
哲哲闷在座椅上呆了半天,才疲倦地问阿黛:“海兰珠到底想做什么?”
阿黛倒是愣了愣,回答:“福晋,兰福晋她什么都没做呀。”
是啊,海兰珠什么都没做,被皇太极带回来之后,她就安静地守着她的侧宫。
这些日子以来,除了请安,除了皇太极把她带来,她甚至连门都不出。
外头盛传新福晋被大汗如何宠爱,可事实上,有时候大白天的,哲哲都会忘记边上侧宫里,还住着这么一个人。
“我这是怎么了。”哲哲自问,“我到底想要她做什么?”
阿黛则担心地说:“玉福晋的身体不知怎么样了,年轻轻的被气得吐血,大福晋,还是早些把玉福晋接回来,让大夫好好养着才是。”
哲哲叹道:“我这都送了多少信,你也知道,她近来是越发不听我的话。她学会反抗我,是好事,我不怕她将来遭人欺负,可她也太胡闹了。”
阿黛笑:“还不是大汗宠着。”
哲哲怔然:“宠着?”
阿黛说:“莫说咱们宫里头的侧福晋庶福晋们,您往八旗上下瞧瞧,哪家的福晋敢这样折腾,就算是十四福晋,那也是处处为十四贝勒着想,家里头再如何,外面看着一定体体面面。这事儿,大汗多没面子啊,可大汗把玉福晋怎么样了吗?”
哲哲道:“这是往好处想,我不能这么哄骗自己,我得把一切都留个后路才行。阿黛,去拿笔墨来,我给齐齐格写信,要齐齐格劝劝她。”
且说哲哲的书信还没送到赫图阿拉,多尔衮打听到的事,已经传来了。
齐齐格盘腿坐在炕上剥才炒好的瓜子仁,看着跪在地下的人问:“贝勒爷在家可好?”
那人应道:“贝勒爷一切安好,前几日请诸位爷在家里吃了一顿酒,热闹了半天。”
齐齐格轻笑:“他们是不是一边吃酒,一边议论我了?”
地上的人忙慌张地说:“不敢不敢,爷们说的都是军国大事,奴才听不懂。”
那些男人嘴巴里能吐出什么话,齐齐格不用问都知道,她不屑地瞥了一眼,见大玉儿带着雅图来了,就招呼孩子来吃她剥好的瓜子仁,一面吩咐:“玉福晋来了,你把话再说一遍。”
那人便是毕恭毕敬地讲述多尔衮打听来的消息,海兰珠的丈夫是得急病而去,好端端的人,病来如山倒,大夫开的药还没吃完,人就不行了。
丈夫死后,海兰珠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若是产下男婴,自然是要继承他阿玛的土地部族和牛羊,如此少不得叫几位叔伯兄弟虎视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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