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您一直都很清楚,不管梦里出现了什么人,不管你多想见她,她都不可能回来了。”胡太医微微喟叹,“装睡的人本就是醒着的,时候不等人,时间到了,自然也就装不下去了。”
“哼,”皇帝冷笑,“看来你也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别做太医了,做臣妾的妃子如何?”她半是玩笑地问着。
“皇上肯移情他出,这是好事,只是何必拿微臣开玩笑。”
皇帝哼笑道:“你还不至于太失分寸,装睡不装睡的话,你也敢说?”
“微臣一时口快,绝无诋毁之意,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皇帝说着,向这边瞥了一眼,继而问道,“年妃的病情如何?”
“年妃娘娘只是些皮外伤,将养几天便好。”她斜视着年无忧,“只是不知铁面具之下是否藏着什么顽疾,如果是,微臣倒可以一试。”
“不必了。”皇帝直接替她回绝,睨着年无忧冷言讽刺道,“现在没脸见人,医好了更没脸见人。”说完拂手离开。
年无忧在他身后抡起拳头朝着空气挥了两下。
她以为胡太医没看到,没想到她竟走了过来:“娘娘,皇上若是想见微臣,传召便是,他亲自前来,应当事来看望您的,只是放不下架子而已。”
年无忧冷哼:“这话应该还我对你说,指不定,我也要称你娘娘。”
“娘娘多虑了,微臣就算入得后宫,也只能从答应做起。”
“你……”年无忧无语地盯着她,只觉得她不害臊。
胡太医掩嘴轻笑:“娘娘真是可爱。”胡太医露出了狐狸尾巴,之后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在翊坤宫里东张西望,眼里盛满好奇,碰碰这个又动动那个,活脱脱一个乡巴佬进城。胡太医正弯腰观察一只青花瓷,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笑着解释道:“我出身富贵,这些东西虽然见过不少,但是摆在这翊坤宫中却别有一番气韵。”
年无忧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不由生出好奇,这个女人的身上有着管家小姐的气派,又很矛盾着掺着一股江湖气,让人一眼看她不透。
“还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娘娘可知道翊坤宫的由来?”
“你对翊坤宫倒是很感兴趣。”年无忧勾唇冷笑,“怎么?你也想坐坐这主位?”
“翊坤乃是辅掌乾坤之意,微臣可没这本事,这位子该谁坐便是谁坐,是早已有定数的。”说着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后宫之中,除了养心殿,便属这里的王气最重,只是为什么……”
“闭嘴,”年无忧喝道,“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微臣一介庸医,对星象命理略通皮毛,娘娘当做消遣听听便可。”
“方才诊了那么久的脉,原来都耍着本宫玩。”年无忧缓缓抬起手掌,“你信不信,本宫现在就下令……”
“娘娘听我说完,再生气也不迟。”她竟动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刚才那些话并不是我诊出来的的而是有人跟人告诉我的。”她的手略略收紧了些。
“谁?”
“楚又良。”说完这个名字,胡太医笑着松开了手。
“楚又良果真不负江湖隔墙耳的名号。”年无忧冷哼一笑,从发髻上拔下根簪子握在手中把玩,“只是这耳朵敢贴到翊坤宫来,是嫌命长了吧。”说着,只轻轻一握,那簪子便断成了两截。
“娘娘多虑了,楚先生本事再大,也没有进皇宫偷听的能耐,”胡太医笑着从桌子上拿起一直青花瓷瓶欣赏,“楚先生只是从市井之中听到一些传言,加以记载梳理,微臣又擅长添油加醋,所以便有了诊脉之时的说辞。”
楚又良嗜好独特,不好读书习武,喜欢走街串巷搜集一些奇闻旧事,在俗世人眼中,他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走着走着便入了旁门左道,竟隔墙窃听起私房话来,还把这写话抄录在案,编纂成书到处传播,书中之人,有的用化名有的用真民,上至寻常百姓,下至名门望族无所不包。那些人总是一边骂他,一边抢着买他的书。
后来名声太响,受到官府通缉,隔墙耳楚又良自此隐退江湖。
“娘娘不要不信,楚先生若真有这本事,也不会长长久久地望着紫禁城的方向叹气。”
“他想进皇宫?”年无忧不自觉打了个寒战,“出了什么事这样想不开?”毕竟想进宫的男人都是缺了一角的,也难怪她这样想。
“娘娘误会了,皇宫里有他想找的人。”胡太医将青花瓷瓶放下,一时失手,那瓶子便摔碎了,但是她仿佛没有听到一边,自顾自叹息道,“从前他搜集那些隔墙听来的话,只为娱己只为好玩儿,没想到有一天,要用他们来赚钱赚地位,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女人,”她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倔强的恨意,“我一定找到她,在这儿宫里,只有娘娘能助我一臂之力。”
“你要找的不会是皇上的妃嫔吧。”
“我不知道,只知道她进宫之后便再无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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