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无忧立即跑回岔路口,朝着右边这条道拐去,这个时候的她,并没有想回到千月门。师兄是她的牵绊,但是她又想亲眼看看这条归去的路,就像远嫁的姑娘总会眺望家乡的方向一样。可是跑着跑着却发现这条路是被堵死的。
她停在墙前,一拍脑袋:“上次不是来过了吗?怎么忘了?”
“咦,”书舞的惊疑声在身后响起,“怎么会这样?”她伸手一摸,扒下一把土灰,“好像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墙,是被人填上去的。”
年无忧猛地一惊:“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原来那片建筑并没有消失,百年前,电闪雷鸣那一日,这条隧道发生坍塌,而上面的建筑随之下陷,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
“好好的,怎么会塌呢?”
“还不是那株彼岸无涯造的孽,它不甘被捆缚,想从这里出去。”年无忧说着,摊手作刀,猛地切入土墙之中。一探一收之间,又掉下一大块灰土,与此同时,年无忧的手中握着一块蠕动的藤蔓,两头还嵌在墙里,这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源源不断地被输送。
彼岸无涯虽然不能动,于是便伸出了触角却猎食,就是不知道,这藤蔓的另一头蔓延到那座宫室,盯上了哪个怨妇。
占有与欲望开出的花,最能感知凡人心毒。
年无忧伸出手指,轻轻一划。藤蔓上裂开一道口子,褐色的汁液涌了出来,那支藤蔓仿佛知道疼,一下子又缩回了墙角。
“如此妖物,为什么不斩断它?”
“断了的藤蔓不仅不会死,而且会脱离控制。”
“那用火呢?”
“没有的,它喜欢吃人,不怕火也不怕光。”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除非被它盯上的人,舍去自己的欲、情、憎、恶或者其他吸引它的令它垂涎的气味。”年无忧掸掸衣服上的灰尘,“它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年无忧将眉更深地皱起,“人心不足本就是无底之洞,可究竟是哪个怨妇的心毒,竟能使它长得这般迅速,再这样继续下去,连我都压制不住了。”
“娘娘!”书舞忽然大惊小怪地看她。
“一惊一乍干什么?”年无忧白她一眼,瞬间明白了她眼中的担忧。“我已经生出爱恨欲念,内心早已不是无垢之镜,可它若想以我为食,怕它承受不起,况且……”年无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胡太医有一句话说得不错,翊坤宫有王气镇压,所以这等邪物还不能将触手伸来。”
“娘娘似乎对它很是了解。”
“是师傅告诉我的,我只记住了这些,其他的都记在了手札里。”
“那么那本手札呢,说不定我们还能找出克制之法。”
“掉水里了。”年无忧苦笑,宫里日子无聊,玩弹弓、爬树、刨土、抓鱼她都做做过,后来便开始学着做纸船许愿,随手抄了几本本子去撕,撕了一半才知道那是她的无忧手札,大风一吹便把它们都吹到了水塘里。
那本来就为考试做的小抄,应付师傅用的,那时候她没打算过回千月门,觉得这是天意,干脆把另外半本也丢进水里,让纸和墨伴随着她的过去,都随水化了。
这要是让师傅知道,又该责怪她忘本了。
“走吧。”年无忧烦躁的皱眉,“转身离开。”
“这就走了?”书舞跟在她身后,“不管它了。”
“回去默写无忧小札”为了考试,那上面的内容她都背过,时过境迁,又睡了三年,能想起一点是一点吧。
年无忧从密道里出来,突然看见窗户听着一个人影,立即屏住气息,将翘起的地板踩回去,跺了两脚,提醒下面的书舞先不要上来。与此同时,门被推开,辛德惊奇地看着她:“娘娘什么时候来这儿的,我刚刚……”
“有什么事吗?”年无忧打断了他的思路。
“喜常在求见。”
“她来做什么?”年无忧皱皱眉,“让她先等着,我去换身衣服。”
等辛德离开,她才掀开地板,将书舞拉上来。
书舞帮着她打理妥当,她便回了正殿。
宴喜儿向她行礼,口里道喜,脸上仍旧带着盈盈笑意:“听说皇上终于肯踏足翊坤宫了,恭喜恭喜。”
年无忧冷哼:“你筹划许久的事儿,却让我抢了风头,想必心里已恨我透顶。”
“娘娘说笑了,”宴喜儿饶有深意地笑了一笑,放低声音道,“娘娘肯为皇上挡剑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知道这件事传到年将军耳里,他会作何感想?”
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师兄,年无忧皱皱眉:“少管闲事,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娘娘,赶我走你会后悔的,”宴喜儿笑容略带诡异,“您知不知道?以温贵妃为首,其他的妃嫔聚在景仁宫联合起来向皇后进言,要治你大罪。”宴喜儿绕道她神色,丝丝入扣地引她上钩:“娘娘,现在只有我能帮你。”她说着,一步跨到她跟前,直勾勾瞪着她。
“放肆。”年无忧起先有些疑虑,但是看到那表情就知道她不怀好意,所以听到温贵妃时,年无忧轻松一笑:“上次借温贵妃陷害我,这次又想利用我,你以为我会受你摆布吗?本宫是有救驾之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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