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太医款款一笑,“昨日微臣已去过景仁宫,皇后娘娘并不是我要找的人,微臣想进去这里看看。”她回头望着绿竹掩映的宫殿,眼里透出一丝笃定。
年妃无奈,唤来书舞领她前去,并对书舞吩咐:“客气一些,人家再不济也是主子。”说完便坐到路旁的一块大石头上,黑石旁树着一杆青竹,年无忧抬头,一节一节地望上去,竟都长这么高了!这杆修竹是当年她和许嫔一同栽下的。如今许嫔已经变成了许答应,而她也不是当年的年无忧。
胡太医出来的时候,眼里的那一丝笃定变成了失望:“请娘娘带我去下一个地方吧。”
剩下的便是温贵妃的钟粹宫了,年无忧笑笑:“温贵妃与我不睦。”
“这后宫之中又有哪个是真正和睦的。”
胡太医看得倒是透彻。
年无忧也不拐弯抹角:“可她的位分在我之上,我必须要找个正当的理由,这可要费些脑子。”
“还请娘娘成全。”说着拱手作揖。
这姑娘阅历浅心眼实,不是一个会讨价还价的人,“我也有一个忙想请你帮忙。”年无忧笑着托了她一把,“你不是最会找东西吗?帮我去养心殿找一样东西。”
“娘娘,也不是我想进就进得的?”
“这点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年无忧胸有成竹道,“大约再过一会儿,皇上便会传你去养心殿,你回太医院候着便是。”
“原来娘娘早就准备滴,”胡太医笑笑,“微臣不答应也不行了。”
年无忧回翊坤宫等消息,胡太医是黄昏的时候来的,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也不直行礼,直接问她:“年妃娘娘,您跟皇上都说了些什么?”
“说你是孙太医的外甥女,而且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再不嫁出去可不就成老姑娘了,孙太医为这事儿都愁病了。”
“您说这些做什么?”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年无忧笑笑,“你拉不下脸做的事,我替你做,皇上敬重孙太医,看在他的老脸上,你进宫当个常在应该不成问题,我帮你一个这么大的忙,你不应该好好谢我吗?”
“娘娘,您这是自作聪明。”
怎么又来一个人教训她。
“够了,”年无忧皱眉,“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少在那里惺惺作态。”
“不论你信不信,我没想过进宫,”胡太医犹豫了片刻,“那日皇上来翊坤宫的确是来看望您的,只是摘不下面子,便拿我做了挡箭牌。”
“别是找不到手札,所以才在这里跟我蛮缠。”年无忧盯着她,揣度的表情变成了笃定,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三分,“今日交不出手札,你别想活着走出翊坤宫。”
“娘娘多虑了,”胡太医哼笑,“天下间没有我找不到的东西。”
“把手札交出来,”年无忧摊手索要,“我明日便带你去钟粹宫,咱们两清。”
顺水推舟送她人情,不要拉倒。她也不看自己什么身份,敢在翊坤宫里横。
“恐怕清不了,”胡太医勾唇,脾气缓了些,“为了回敬娘娘,微臣也做了一件事儿。”她说着,唇角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什么事儿?”
“微臣说过,皇上是放不下架子的,可您不信,所以微臣便递了他一个台阶。”说完便透着一丝挑衅地向她拱手作揖,“请娘娘见谅。”
“少废话,”年无忧不和她打哑谜,直言道,“我要手札。”贱人嘴硬,不下点儿力道,撬不断她的牙。
“要拿手札,微臣多有不便,怕要娘娘辛苦一趟了。”
“到底藏在哪儿?”
“养心殿的浴池之内。”
年无忧差点没被口水呛到。养心殿的浴池是三年前特意挖的,原来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想来原是用来藏宝的。
“没事儿了,你先下去吧。”年无忧挥挥手,“我明日会如约带你去钟粹宫。”
胡太医行礼告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说了一句:“你若没有功夫,晚几天也不要紧。”
年无忧抱着手臂,睨她一眼:“初入江湖的犊子,不知道我的深浅,我不和你计较。”凭她的功夫,只要知道手札所在,就算被十万禁军重重包围着,她也能如同探囊取物。
当然,前提是皇帝去了别人宫中,算算时日,他也该开荤了,不至于要一个人养心殿里孤枕终老吧。
胡太医离开之后,黄昏时最后一缕余光如同狡谐的笑,刹那间敛尽了。
年无忧还站在廊前发呆,敬事房的宫人便传旨来了。
皇帝果然是要开荤了,却没想到却拿她当头菜。
皇帝脑子进水了!年无忧碰碰脸上的铁面具,这是好啃的吗?他也不怕硌牙。
这次是传旨召她侍寝,所以必须按照侍寝的规矩来,沐浴净身时,年无忧出人意料地安分,任由嬷嬷宫女儿摆弄,顶多皱皱眉,始终咬紧牙关。后来宫女要来摘她的面具,试了几下没掰下来,直到一个嬷嬷上前阻止,把铁面具留着是皇上的意思。皇帝下这样的命令,真的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形象吗?年无忧想着,被人用条被子裹起来抬向养心殿。在路上的时候,她总是觉得自己快要滑溜出来了,想提醒宫人们小心一点儿,可是展不开嘴,所以面具下的脸已经有些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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